大顺元年四月十八,长安开远门。
李晆顶盔带甲站在道旁跟潞王道别,除却骚臭的马尿味外,还有着股莫名的酸涩。
大唐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马,百公里油耗十斤草,就是续航太短,每天跑个一二百里就得趴窝,因此大唐出远门如同受刑般难受,隔着五百里就感觉比天边还远,故此才有父母在不远行的说法。
“四郎呀,这一别怕是得三五年才能相见了,你府里那俩丫鬟眼瞅着就该及箏,可不敢放戍州去,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嫁不到啥好人家,不如留在为叔府上,免得耽搁了!”潞王凑在李晆耳旁喋喋不休地唠叨,旁边是给马车装货的仆役。
老色鬼惦记俩丫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眼瞅着李晆要走才提出来,已经是忍得比较辛苦。
“她俩我已经办了放良,是去是留我可做不了主,您还得去问问她们自个的主意!”李晆乐呵呵的回应。
潞王转头瞅瞅两个忙里忙外欢欢喜喜的丫鬟,叹口气摇摇头道:“唉,总归是养熟的,留我府上指不定就啥时候没了,还是跟着你吧,往后也有个端茶倒水的。”
潞王前前后后娶了不少小妾,每年都会莫名其妙失踪几个,传闻是潞王妃给悄悄弄死,不敢细打听,免得被灭口。
“东坊门的安顺郡王和赵郡王也是今日出城,可惜人家是去东都,相照应都照应不上你,为叔也没啥能耐,就这几匹驮马还是吉王赠的,府里就剩些干肉糙粮,你全带去吧!往后多来些书信,再过上几年怕是就见不着咧!”潞王擦擦眼角,觉着不太煽情,干脆把李晆推到马车上,然后催着车夫赶紧启程。
“往后府里还望叔叔多为照管,别的不打紧,可莫要损坏了茅房!那玩意可不好侍弄。”李晆苦着脸嘱咐。
“滚远,别的不惦记,光想着你那五谷轮回之所,实乃族中败类!”潞王扯着嗓门大骂......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李晆认为王维的诗过于美化,自己别说阳关,从开远门出来就没碰上半个熟人,一路上不是西边过来的信使就是运粮的民夫,乱糟糟的挤做一团,连匹马都过不去。
“避开,避开,雅嗣王的车架你也敢拦,不要命啦!”程述的大嗓门在官道上尤其响亮。
大唐百姓纯良,一般不喜与官府打交道,闻言纷纷闪到一旁,留出条四尺多宽的小路来。
“皇族怎地能出京咧?”
“兴许是到骊山避暑的?”
“夯货,你家大雪天的扇扇子?这指定是去围猎的!也不知得糟蹋多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