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傩,别咬,叫声四爷。”他一面撞着她一面引诱。
“四爷。”送傩听话,猫儿似的溢出一声,心头甜蜜。
她雪白的脸沁出细汗,无从着力的手指只能扳紧他背上那道伤疤,开了音腔,便不自禁带出一声低吟。
宣焘又用力一送:“叫声主子。”
“……”送傩被撞松了发髻,咬唇承着他,不肯开口了。
后头无论他如何引逗盘弄,送傩有主,打定主意不可以再称他人为主。宣焘岂能称意,便将那些撷花弄潮的老道手段,皆使在这初尝滋味的小木头身上,料她不会不乖乖服帖。
送傩身子深处的酥痒被一遭遭勾出,却又只差一点,一直得不到满足,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眼前花白一片,如浮扁舟入海,无力浮沉。
熬不过,一声声地叫着“四爷”央求他,从来不哭的人,到最后眼尾被泪渍染得通红。
最终两人都失力,相拥卧在狭窄的床板上。
宣焘到底没能如愿听到,但这点小小的不足,在身体得到全面的餮足后,也可原谅她了。
他用指尖勾了下小木头汗津津的鼻尖,“你就这么倔。”
送傩闭着眼,贴在他胸膛手臂紧紧搂着他。
宣焘从未见她如此主动过,一笑,垂眸看那张欢爱后羞旎的小脸。她的体质似乎很特别,这样一通折腾,脸上也无半点绯红晕出,反而愈加显白,白得晶透如雪,让人怜惜。
他心中发软,支起慵懒的身子,分开她双腿为她细心擦拭干净。而后又躺回去抱着她,拍拍小脑袋。
送傩在他怀中踏实地闭上眼。
“睡吧。”宣焘睁着眼,看她的呼吸渐渐轻匀,知她睡熟了,勾在她腰畔的那只手轻轻摩挲掌下滑腻的肌肤,眸中露出欢愉退去的空旷。
他慢慢将头埋在女子温暖的肩窝,小木头心硬,但这里真柔软啊。他低声自语:“宣氏没有自杀的窝囊废,胜负自负,我不得死。
“送傩,你陪着我吧。”
一滴泪在送傩的锁骨化开,她睫毛微颤,没有睁眼戳破他不肯示于人前的脆弱,在心里应了一声。
四爷不怕,我陪着你。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过下去。
送傩将身子给了四爷后,与从前也并无什么不同,还是寡寡的不爱说话,顶多,在他逗自己开口时,多附应两句。
“怎么从没见你笑过,笑一个给爷瞧。”四爷无所事事的时候,便喜欢琢磨她,继让她称主后,又说要看她笑。
送傩从小悲喜寡淡,觉得无甚值得她哭笑之事,不过面对四爷,她是真心愉悦的,便弯了弯唇,笑给他瞧。
宣焘却嫌她笑得僵硬,两根手指搭在送傩的嘴角向上轻推,歪头笑道:“这才对嘛。”
送傩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知何以引得四爷如此乐不可支,不过看着那双明媚无忧的眼眸,她头一回觉得,自己除了习武外了无趣味的生命中,有了色彩与波澜。
原来她也可以温暖一个人。
想起那日他在她睡后透出的隐衷,他那份孩子般的脆弱,送傩心想,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哪怕画地为牢,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打破了。
暮秋时迎宵和松苔来了一趟。
这二人同时出现在寺中很罕然,宣焘见到她们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那帮刺客的身份查明了,来回他。
正欲询问,却见迎宵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扫过他,径对送傩道:“你的口信已传报给公主知道,殿下听说了你与四爷的事,很是震惊,说考虑不周对不住你,让我和松苔过来接你出去。”
这些话是当着宣焘的面说的,他先是一怔,顷刻反应过来,目光不可思议地射向送傩。
这样的私事,她也要巨细靡遗报告给她的主子,并且避过他,未与他商量过一句。
宣焘眼睁睁看着送傩起身和二侍走到院外角落,低头喁喁低语着什么。
他心中罕然地浮现一片慌惧。
连她也要叛他而去吗?
送傩自然不会离开,只是这样大事,不能瞒着公主。让公主知道她的心意,请求体谅,往后便可以踏踏实实地留下来陪伴四爷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与迎宵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叮咛,“请务必,与殿下解释,我是自愿和四爷一起,甘心留下的。送傩心意不定,有负殿下一片看重,代我向殿下谢罪。”
松苔看她的目光隐含忧虑与怜惜,“你想好了吗,跟着这位,无名无分,往后……”
送傩不待她说完便点头,“我想好了,现今很好。姐姐们照顾好殿下,不用担心我。”
迎宵二人见劝说她不动,也只得回去如实复命。
送傩解下了心头对公主的惭疚,如释重负,回到屋里,却见四爷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从未见过他这种冷入骨髓的目光,心里一沉,很快意识到四爷可能误会了。
连忙道:“四爷,我不走。我便是告知殿下一声。”
“告知?”宣焘的脸色却丝毫不见好转,冷笑一声,扯着她甩在床上便压身上去。
他居高临下地嘲弄嘴角,“好一个忠仆!我所有事你都会禀报给你家主子,是吧,你这辈子只会听小醋儿一人的话,对吧?送傩,我在你心里有分量吗?”
他失了天下,沦为阶下囚,连小小一个侍女,心也不向他,甚至随时想走就可以走。
普天之下,人人自由,只有他一个,被困在这里,等着别人施舍救济。
宣焘阴骘地看了眼送傩,那一刻他眼里满是痛恨,如刀割纸。分腿跪在女人身上,咬牙抬手解开衣带。
送傩费解地看着他,想解释他误会了,然而她语迟,未等囫囵地组织好语言,那物现于眼前。
“张嘴。”宣焘冷冷望着她。
送傩的脸白了,她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胃里恶心翻搅,摇头,却见四爷的眼神愈发阴冷下去。
“别让爷等着。”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不逼你。不想也可以,我往后都不碰你。”
……
细想想,便是从那日起,她陷入了一场迷失的梦。
她不是妥协于身体欢愉,只是不想四爷用那种冷冰冰的、完全不像他的眼神看待自己。
不想让自己仅得的一点温暖失去。
可也是那日以后,四爷与她相处的方式就变了,仿佛笃定她什么话都会回禀给公主,有时故意恶劣,用难以启齿的法子对她,“你不是会说么,那就告诉去,我是怎么对你的。”
她很难过,向他解释过许多次,她忠心为主,是因这条命是被宫里人救回的,但是她从未对四爷生过不敬轻蔑之心。
四爷不听。
送傩最开始以为,他是在惩罚她,等一次又一次这样后,送傩才想通,他只是喜欢如此。
送傩不喜欢。
但她很蠢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个让她心悦的人。
她的一颗心只会放,不会收。
她常常念着最初那个夜晚,那个埋在她颈窝留下一滴泪的男人。心想,四爷也是可怜的,她既暖过他一回,那么就这样一直陪伴他,总有一日,会将那颗敏感不平的心抚平的。
却是很久以后她才醒悟,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护国寺里,与他最后的那一回,宣焘见了梅大人与国师后诸事不解,内心烦躁,拉了她来出火。
他的眼神,如此冰冷。
那日送傩终于明白,她在他眼里算个什么。
一个解闷泄欲的工具而已。
高兴了招过来捋一捋鬃毛,如猫如狗,腻味了便丢在墙角,任由自生自灭。
当初他对她的挑逗,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想来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在那里,宣焘无从挑拣,都会施展迷魂引一般的温柔,拿来解闷儿吧。
就像小小姐所说的,他是一只狐狸啊。
一只皮相俊美无边,心却荒芜的狐狸精魅。
自己是个傻的,笨笨跳入陷阱,一耽便是五年。
怪谁呢?
只怪她忘记了,影子被追逐,并非是被需要,只是无聊时孩童抬脚踩上几下,用以打发时间的把戏。
那么她不奉陪了。
——“阿傩、阿傩?”
送傩从呼唤声中回神,眼前现出一张眉眼疏阔的鹅蛋脸。
这姑娘名叫林胜男,是送傩入六扇门第一日带着她讲解规章、熟悉住舍的同僚。
送傩此刻便在衙门的后舍中,一头鸦发以一支骨笄绾于头顶,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绣青鸾玄锦公服,腰鞶带,束出一把窈窕的细腰,佩长剑,古谡的蛟绡剑鞘又抹去了属于女子的柔美,为她平添飒沓。
她道,“你方才说什么?”
林胜男无奈,初见此人时,她觉得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好接近的姑娘,容颜白得像雪,性子也如雪冷清,三句话能回一句便算不错,还是简短几个字的那种。
相处久了,林胜男才发现,这姑娘原来不是高傲,而像是不适应人情往来,有些呆半拍罢了,反倒好笑起来。
她性格自来大大咧咧的,不怕拿热脸贴人,便常常主动找话与她说。
“我说,明日镇安司掌司陆大人,会循例来视察咱们女捕司!”林胜男对着她耳朵说,“你走什么神儿呢?你初来不知,当初便是这位陆大人向兵刑两部进言商略,方创立了女捕制。”
“我知道。”送傩点点头,“你这几日说过许多遍,我记得了。”
且她发觉,每次不厌其烦地提及这位陆大人,林胜男的眼睛便发光,言辞间充满崇慕敬畏。
想一想,能打破旧制一手建起女捕司的人,应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吧。
林胜男见她这么一本正经,认真到有些可爱,噗哧笑了声。又絮絮地嘱咐她:明日要早起,要公服整肃,仪容净洁,不可露出懈怠之意。
陆大人最重规矩,她是初入六扇门,又无根基可倚,给上司留一个好印象很重要。
“谢谢。”送傩默默地听着,都记在心里。
到了次日,她卯时不到便起,轻轻推醒同宿一舍的林胜男。冠衣佩剑后,便往前头府堂中等候。
才出院落,在外值守的小衙役快步进来道,“送傩姑娘,衙门口有个人找你。”
林胜男边走边急着束发,听后不等送傩开口,蹙眉道:“什么人比得陆大人巡视要紧,且叫他等着,下了值再说。”
那小衙役为难道:“我如何不知今日掌司要来,也是这般说的。可那位爷不肯听,说便要立刻见,不然,便要硬闯。姑娘是没瞅着他那架势,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让他通名不肯说,只点名要见送傩。”
送傩目光微动。
公主与梅大人下江南前,她曾去拜别。
她知道,宣焘已出护国寺,半恢复了自由身。
“我去去就回。”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无意识拈了下剑柄,说着向外走。
林胜男正嘀咕着何人如此放肆,见送傩真要去见,愣了一下,加紧在她背后叮咛一句:
“快去快回啊!陆大人不喜人迟怠,以私误公,可千万别撞在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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