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东臣一路嚷嚷着奔出来,上官商干脆侧过身去,瞧都不瞧他一眼,更别说回答他的问题了。
简东臣站定等了半晌,忍不住嘟囔:“什么毛病,怎么不理人呢?”
高暄对简东臣一打眼色,“东君呢?”
“他马上就出来。”
“那你等着,东君出来,他才会理你。不对,不是理你,而是会理东君,然后就会对着东君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高暄不愧是高大人,一早就摸透了上官商的臭脾气。
简东臣不悦的嘀咕,“说多两句话又不会死人,怎么就像个祖宗似的呢?”
一句无心之低语,正正击中高暄的无奈,他不觉就苦笑起来,“是呀,咱这临天府衙什么都不多,就是祖宗最多!”
简东臣抿紧了嘴。
东君和小八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上官商看着他坐下,立马开口,“珍夫人的死因,的确是溺水而亡,死亡时间约是昨夜子时。但她腹中那四个多月的胎儿,死因则不明。”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死全屋人啊!
高暄:“胎儿,珍夫人她怀孕了,还已经是四个多月了,怎么就没听永王府提起过呢?”
东君怔了怔,“你的意思是说,珍夫人腹中的胎儿,有可能是在她溺水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只有东君的关注点,是同上官商在同一条线上的,后者淡然点头。
东君忽然又道:“死亡时间约是昨夜子时,那这和红绡的说法也对不上啊?”
高暄惊悚后,便看着上官商,问了个专业的问题,“倘若胎先死腹中,那大人会怎么样呢?”
“大人,我是忤作,又不是郎中。”上官商的臭脾气又上来了,怼得高暄直吹胡子,只得看向东君求解。
东君虽然成日里对高大人没个好脸色,还喜欢同其唱反调,但他心底里却是真正的尊重和爱戴着高大人的。
关键时刻,他是永远不会让高大人失望的。
如今接收到高大人的委屈,便耐心为其解释:“我常看的那本《诡案秘录》上,记载了一个死胎案。有个大户人家的后宅争宠,宠妾怀上了主家唯一的男丁,这家主母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于是,她不露声色的串通郎中害死了小妾腹中七个月的胎儿,还一起欺骗小妾,说腹疼不适等症状乃是小产迹象,便要小妾卧床保胎,还不停的要小妾服用保胎药。
于是,这小妾便忍着腹中巨痛,躺了七天后,终于产下一个死胎,还真是个男婴。小妾生生受了七日的疼,再加上错误用药,身体早也被拖空掏尽,产下死胎后,立马就撒手人寰了。主家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去世的呢?”
简东臣的关注点永远不在重点上,他气得开始摩拳擦掌,“我靠!一尸两命!好恶毒的计谋啊!该死该死。”
但东君讲这个案子想要传递的信息,并不是那主母有多恶毒,多该死。
高暄则完全领悟到了其中用意,他在厅中踱起步来,“你的意思是说,珍夫人腹中的胎儿,有可能是在她死前不久才刚去世的。因为,若是早就胎死腹中的话,那珍夫人也早就疼得痛不欲生了,不可能前一夜还和王爷小啜怡情,也不可能有心情筹备生日宴等。”
“大人分析得完全正确。”东君看向上官商,“所以,上官忤作是想要进一步确定那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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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对吗?”
“那你就去确定啊!还犹豫什么呢?”简东臣不觉就嚷嚷起来。
东君扯扯他的衣服提醒,“表哥,得先解剖尸体才行。可死者是永王的侧妃,想要解剖,必须得先征求家属同意。”
简东臣又一摊手,对着上官商道:“那还不容易吗!刚你不正在王府验尸吗?当时若有此需要,大可差人禀报知会询问王爷一声就好,干嘛又巴巴得跑回来,你不嫌烦吗?”
上官商只当啰哩八唆的简东臣放了个臭屁,嫌弃的将身子别了过去,冷冷答:“同死者家属沟通,那可不是卑职的职能范围所在。”
简东臣指着他:“你说你,就先去问一下而已嘛,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会死的。”上官商一本正经的答。
简东臣:“……”
的确如此!上官商话糙理不糙。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对于解剖尸体也是顾虑重重的。
更何况,珍夫人是永王宠爱的侧妃呢?
要轻易说动永王同意解剖尸体,谈何容易。
以上官商的怪脾气,他才不会去自讨苦吃呢?
东君看向高暄,后者赶紧躲避他的视线。
东君只得站起来,走到高暄身前,还没有开口呢,高暄便猛摇手,“别叫我去,要去你自己去。”
“高大人,要说动永王,只有您去才是最合适的。”
高暄哼一声斜吊着眼,“凭什么?”
东君站直,一本正经的清清嗓子,道:“大人可是天子钦定的临天府尹,凡有涉案情者,王绅公侯,可任凭发落。”
上一次,东君要高暄去询问蔡尚书时,最后一句是任君询问。
这一次,是任凭发落,至高暄的权力,无形中又增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