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悠远的一滴水珠碎在这不起浪潮的海面。
涟漪阵阵泛远,谁的步伐停驻在了这过于光鲜亮丽的世界里。
莫娜皱起眉头,透过头顶上占星师大帽的帽檐看着这片意识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光亮,这份光明虽然十分耀眼可贵。
但是绝对会照得人抬不起头来,疲倦也再无处可以躲藏。
“这片的意识世界怎么那么奇怪?除了海面就是刺眼的光……正常人哪里会用这种方式彻底抹杀阴暗面滋长的啊……”
“他看着明明挺正常的,总不可能是个疯子吧……”
她呢喃着,缺发现即便是低下头也会被海面倒映的光亮所刺痛眼眸。
这绝非一个正常人的内心世界,只似一片不完全的偏执。
“那个人……就这么向往光明吗?”
喃喃自语着这句话时,莫娜颇感到有些不好受地抿起了唇瓣。
因为可能在对方的心底,光明的美好就应该是这样……即便对方不曾真正理解,也竭力地把自己的内心潜意识地由此向往。
正当莫娜要探索周遭,继续去解读祸斗的内心时。
模糊的水滴声从她的背后响起,似是有谁缓缓走近。
“……我昏睡过去了吗?莫娜?”
那很轻很好听的话语,却分明显得有些稚嫩。
莫娜在听到这声音的同一刻时美眸就已经悚然睁大,心底骤然升起的只有几分不敢置信,难道对方连疲倦昏睡时都没有做梦吗?
这种下意识的警惕,人类根本是做不到的吧。
她缓缓回过头,却左顾右盼着寻不到祸斗的身影。
“我在这里,你低低头啦……”
身穿迷你红紫戏服的祸斗不满地抬起了头,踮起脚尖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那弹嫩的包子脸亦是生气般鼓起显得很不开心。
“闯进别人的意识空间是很不礼貌的,之前不打招呼就跑进来的所有人可都是已经被我打过一顿了哦,一个都没有放过。”
他攥着那小脑袋瓜上有些重的斗笠,似乎还很不适应身上穿的这套分明是国崩才会换上的衣裳,即便他的身形此刻已经成了五岁的模样。
这一刻,莫娜终于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她沉默着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诱受幼弱的迷你祸斗,深深吸了口气。
这一瞬间她觉得没有睡醒的是他,怎么可能有大魔头是长这副模样。
“明明是你自己在门前忽然昏倒的……我只是好心接住了你把你带进房间而已,撑不住就不要逞强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莫娜冷哼着瞥过头,眸光又悄悄放在了对方那戳起来一定特别有弹性的小肉脸上,即便她也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最讨厌的就是说谜语的坏男人了,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龙脊雪山的事情以及你来到蒙德的理由,我就亲自来到指引最清晰的地方占卜怎么了?”
“还有仔细想想我根本就没必要怕你,那个老太婆绝不可能让我过来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你其实就没你表现得那样强大,对吧?”
她弯下腰放肆地伸手一把捏住了祸斗的小肉脸一拉扯,又啪嗒放开把对方弹得脑壳嗡嗡左晃右晃,再三确认了眼前这人确实并非幻象。
“我就说你怎么说话的时候那么客气,原来元素力都已经用光枯竭了……像你这样的家伙想要完全恢复也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吧。”
「没想到这家伙小时候长得还蛮可爱……真是可惜了」
心底这个念头她自然不会承认就是了。
祸斗很气很气地啪嗒摔坐在地,捂着被扯疼的小肉脸不善地抬起那双钴蓝色宝石般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磨起了小牙齿。
“……我并不是很情愿有谁闯入这里,我也从未有意隐瞒你。”
“如果非要我寻一个理由,我也只是单纯不愿连累你而已。”
他那冰冷的语气却与稚嫩的声音根本不合拍,显得威胁感欠缺。
至于此刻他这介于国崩与获斗之间各取所缺的不聪明模样,也不过只是因为荧实在做得太过火,把他心底的这两面都糅杂成了自闭状态而已。
“你已经连累了,难道你之前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话吗?”
“你的本身会不自主地让其他人的命运产生偏移,在折返回原本模样的这个不确定的路径遇到不必要的麻烦……直到一切回归正轨。”
莫娜十分认真地解释,似乎对于这类话题她从不会轻视以待。
“我的到来是为了见证,为了紧盯着你不去残害更多的人……所以接下来无论你走到哪我都会紧跟着,直到我再读不出命运的指引为止。”
“不然你以为伟大的占星术士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为什么还要管你那么多事情,难道你还能给我什么我所没有的报酬吗?”
她轻轻拽着祸斗那脑袋瓜上很是碍眼的斗笠,但是后者紧紧拽着和她角力的模样似乎根本也就不愿意让她成功将其扒拉下来。
这一刻,祸斗欲言又止地咬着牙磨啊磨。
祸斗转悠着聪明的脑袋瓜,努力在思考着有什么能够最伤到对方的话语,想要把握主动权好让眼前嚣张至极的对方涨涨记性。
“……但是,莫娜你没有摩拉……也没收到过占卜的报酬。”
闻言,莫娜的身影明显如遭雷击。
“而且那斗篷衣服明明就穿了好多年也没换过……初次见面的时候都像个饿死鬼一样脸色发青,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节约开销……”
这一刻,莫娜那淡青色的眸子里都已经变得黯淡。
“歌德先生都和我抱怨说你连窗边的慕风蘑菇都摘去料理,那风吹日晒的明明都已经不新鲜了……还自欺欺人说吃这些果腹是修行的一部分。”
朦胧中,莫娜已经眼眶泛红地吸起了发酸的小鼻子。
声音缓缓停下时,这周遭的空气都安静沉默了下来。
……
十分钟后,祸斗神色无辜呆望着天空,悉心安慰着那蜷缩在原地啜泣自闭的莫娜,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说得有些过分。
“衣服其实我已经帮你买好了,爷爷教过我的……说是男孩子要多关心和帮助生活上有困难的女孩子……”
“他说以后你若是愿意每天抽空去帮厨,可以免你的餐用费的……不要去摘慕风蘑菇果腹了,房租也只是象征性收你一点而已。”
幼崽模样的祸斗呆望着天空,怀疑人生般又地温声安慰着眼前蜷缩着都快比他站直还高的莫娜,他忽然对此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回想起来当年他大师姐甘雨安慰他的时候,貌似也是到最后都变成他一个幼崽还要反过来去努力安慰那只可怜的高龄自闭大椰羊不要难过。
不止是甘雨,貌似就连归终也同样会变成需要他努力去哄的样子。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幼崽啊,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估计乖巧的孩子早当家是有原因的,大概吧。
想到这点之后,祸斗的神色也变得憔悴了起来。
“我可以让凯瑟琳姐姐为你提供一个对口的工作,你过去帮冒险家协会的冒险者们占卜哪条路线会比较安全就行了,待遇不会差的……”
只可惜那些都已经是过去,自己如今已经是背井离乡。
但他仍感到自己的心情其实好了很多,毕竟那也是温暖的回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