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进彭小满房间,坐他的板凳占他的书桌,小半月胳膊抵胳膊,钻一盏台灯下写愈发如山的作业,已经一点儿脸不要的登堂入室了。他俩写作业效率天差地别,一惯彭小满抠完了语文卷,李鸢行云流水扫完了数理综;待李鸢秋风扫落叶般糊弄完了语文,彭小满早淹死在数学题海,翻肚了。李鸢的相当的任务并非完全辅导,更是观察、陪伴,满足私心。
并不是彭小满的要求,他甚至不乐意,笑说,你天天不回楼上蹲我这里风流,就不你爸发现斩你手脚么少侠?
说风流,言不符实,他俩顶多亲个嘴儿,抱一块刚脱裤子就满脑子真题铺天盖地,彭小满怕被他一捅疼,嚎出个梦游天姥吟留别来。多半都是林以雄转夜班,他才放肆,困狠了懒得动,就着彭小满香扑扑的枕头睡。近一周,林以雄白班,李鸢才几近深更收上书包,狠嘬彭小满一口重的,再披着夜色回家睡觉。
睡他这儿没负担。一觉一半,会觉出身边有动响,半醒,睁开贴近褥子的一只眼,倦倦偷看。
彭小满像鼹鼠一般轻巧,保持低分贝,小动作如云:先脱鞋,拿起来悄悄闻臭不臭,心定的放下;再褪校裤打水泡脚,烫的小声骂操;再倒水吃药,咽猛,噎得转圈找水;再光膀子换睡衣,冷的边搓边吸溜;再钻被窝,连带着李鸢一齐蒙上,舒服地翻俩滚,瞎哼哼。李鸢偷看眼表,回回两三点,在拼。
偶有例外,看他对着葛秀银的照片傻愣愣地自说自话,听到一半没了动静,仰头挺猥琐地瞄一眼,看见他趴在桌上哭。背着人,在难过。
都是客观存在,彭小满捕捉痕迹偷偷尽力,寻找平衡,李鸢擅自知道,并装作不知道,以目光拥抱,在他背后亲吻。
说,谢谢你努力,别管为谁。
一惯就是学生的天职居然到了要被感谢的地步,李鸢持续感到了荒谬里的知足,与星星点点的疲惫。
彭小满家的锡锅拉去潘家园怕是能当古玩高价收了,照他话讲,这是我奶嫁妆,比我年岁长,来听话,低头叫大爷。彭小满捏着他大爷俩耳朵进屋,大爷肚里正盛满飘香四溢的方便面,戳着两副筷子一枚勺,汤汁儿搁敞口里晶亮亮的乱晃,蒸出腾腾热气。
“找个垫子哥,别溅作业上。”努嘴冲着桌角下,“那儿有上学期的二十一世纪报,一摞。”
李鸢弓腰抽了张,抹平铺上,放下水笔,就着小勺先来了口汤。藤椒味儿的,嗖嗖辣,磕了俩鸡蛋,码了好些片即食肘花。
“你怎么那么臭不要脸?”彭小满鄙夷,嘬着筷子头,“吃我肘花我跟你拼命。”
不让我吃拿两副筷?这话没说。李鸢拣了片肘花进嘴嚼,挑眉寻衅:“都没热透。”
彭小满奋袂而起,捏他两腮,“吐出来!”
李鸢拽过他,伸手捏他小弟弟,好一记捉鸡龙爪手。
“**——”侧身躲开,一副筷子分为二,伸出去就想往他鼻孔里捣,“别躲,我给你戳成长毛象!”
少侠少侠喊得欢,互捧臭脚,俩都是满手下三滥阴招。
闹完了,头顶着头,一人一口,在台灯下就着小满大爷分吃。李鸢不是不胀,而是就愿意凑彭小满这个热闹。
“我应该把你这晚饭拍下来。”脸上熏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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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水意,彭小满的一根头发黏在眼褶处,李鸢伸手替他拈开,揪得他眼褶二变三,“发给你奶,让他看看你就这么拿垃圾糊弄事儿。”
“哎,家通网了?方便面早辟谣了好不?”彭小满揉回两层,眨眨,又舒展成了细致的新月形,“你告诉吧,这就她给我买的,一箱,还有干拌的,傻眼?”
李鸢不信,“扯,统一打折包邮?”
“扯我明天扛着你去学校。”彭小满咬着筷子比天,“我奶的想法就是,反正我嘱咐你好好吃饭应了也未必会做,我不如就买你愿意弄的,比你饿了不吃好。”
李鸢比拇指,“奶奶有格局。”舀了口汤喝,又侧过头,认真起来问:“叔叔最近心情好点么?”
“跟他电话听着还行,奶奶也说挺好,元宵她就能放心回,但前几天又好像毛了一顿,学校里发了通火,说是他学院里一同事跑过来给他介绍新对象。”彭小满摇头一笑,“我真服了,说那人脑子里有屎,都对不起屎。”
“改翔谢谢,没吃完呢我。”李鸢摸摸他鼓着咀嚼的腮帮,算是安抚,“**年年有。那过年真就你一个了?”
“嘤嘤嘤苦不苦?”彭小满撇嘴卖惨。
“我也一样,陪你。”李鸢见他神容间毫无惊异,就笑:“你知道?”
彭小满忙不迭点头,“是啊,掐指一算我俩注定就是难兄难弟,就问你神奇不神奇。”
“神奇。”李鸢应,“神奇的我明天就坐高铁去把凯爷嘴封上。”
“切记封时候告诉他,是你猜出来的不是我卖掉的。行走江湖贵在一个......”笑场了,肩膀颤动,“义字。”
李鸢定定看他,黏人的那种。以前介意他笑眼底下的那层雨云,真的有点儿何不食肉糜的意味。现在才发觉,这是他天生,随病带来,他都已经不抱怨健康与美满的拒绝垂青,乐意朗声欢笑了,有什么要怀疑?凭他有什么资格指点?喜欢他都喜欢不过来了。
最后一块肉,是个乐趣,不玩儿浪费。李鸢先下手为强,故意去拿筷子夹,被彭小满从中路截胡,挑开突进。李鸢不依不饶,旁侧贴进预备奇袭。待接近红白相间的目标物,彭小满精准加速,想一招制敌,却被李鸢干扰失了先机,瞪眼看他步法精准,率先夹起肘花。
明的不行用暗的,暗的不行玩赖的,彭小满掰着他手往自己嘴的方向塞,眼瞅肉要进嘴,心叫不妙,李鸢凑过去亲他。
彭小满一愣,忽的眼前一明,李鸢已经开始嚼了。
对付赖,就是比他还赖,还流氓。
“其实我以前就想问。”胀得得趴桌上写作业才舒坦,彭小满枕着胳膊擦公式,“民警有这么忙么?”
换句话说,林叔叔总这么加夜班么?
“忙是真的忙,尤其年关,很多卷宗整理。”李鸢琢磨着完形填空,无比郁闷原文和题没印在一页上,“以前我真的以为他忙得翘脚,不沾家,为人民服务。”
以前我以为,话里有话。彭小满支起胳膊,“现在不以为。”
“你处对象了还经常回家么?我说绝大部分人。就比如我现在天天登你家门入你家室一样。”
彭小满懂了,没说话。
李鸢飞快地在后页誊下一串字母,顺到阅读理解,“所以我有时候对他不爽,是觉得他把这个儿子当傻子耍。当然他现在确实忙吧,理解。”
“年关了嘛。”
“不是。”
李鸢否定了什么,彭小满等他继续。
似乎是把一篇文章读完了,标注出了生词,李鸢才说,“你上次见过的阿姨你还记得么?粉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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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
“嗯。”挺尴尬的还。
“我爸年后和她领证了。”在A选项上划了个大圈,“她怀孕应该五个多月了吧,肯定得忙。”
李鸢半天听不见彭小满那张嘴的动静。
好半天。
“其实有个弟弟妹妹应该挺幸福的。”彭小满枕过来,恶意地往李鸢的手边吹起橡皮屑,“除夕前两天应该就放假,我们俩去找个地方玩儿一天吧。”
“一天?”李鸢一愣,随即笑:“青弋环城一日游?一天只能去周边的古镇。”
“那就古镇。”
“吹风?”
“情侣风,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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