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玄帝王眉目冷峻,黑如墨玉的眼眸一言不发紧盯着她。 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他微凉的鼻息。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明斟雪唇瓣翕合,惊惧之下踉跄着后退。 小腿一软忽的失了力气,明斟雪身姿一晃,眼看着便要落进血泊里。 独孤凛的眉微不可察皱了皱,还是在明斟雪将要倒下的瞬间伸臂箍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将人捞至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明斟雪拼命挣扎着,推搡着,“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帝辇两侧立着的宫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皇后私逃出宫本就犯了大忌,现下又怎敢将陛下骂作“疯子”呢?如此大逆不道,换作旁人只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你把我也一起杀了罢!把我一起杀了……”明斟雪双肩颤抖得厉害,她狠命捶着帝王的胸膛,恨不得将他胸口凿出一个洞。 独孤凛冷眼看着她挣扎,像是欣赏一只急恼了的猫儿给他挠痒痒。 纤细的腰肢被右掌蓦的用力掐住,明斟雪身子一轻,被独孤凛打横抱起,罩在大氅里。 她一路跑来身子被风雨浸冷了,帝王的胸膛灼热紧实,热源裹挟着浓郁的龙涎香不断流向她。 驱寒向暖是人的本能,明斟雪却对独孤凛灼热的胸膛产生强烈抗拒。 “世人惜命,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上赶着向孤求死的,明斟雪,你是第一个。” 独孤凛抛下御辇,不由分说抱着明斟雪往宫里走。两条铁臂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腰身,不容怀中人再挣扎半分。 “想死么?别急,宫外不是你的归宿,再敢乱动,孤让你死在榻上。” 拼命捶打的手僵了僵,明斟雪闻言一阵心惊胆颤。 “独孤凛!你…无耻下流!你这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她咬牙含恨流下两行泪。 独孤凛皱眉,不悦道:“倒底是孤对皇后过分纵容了,竟敢直呼孤的名姓。” “坤宁宫常说皇后胆小柔弱,依孤看,皇后的胆量分明大的很。”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字字掷地有声:“欺君罔上,目中无尊,皇后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明斟雪被他的话音震的两耳嗡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到了龙椅上。 她背靠着坚硬的龙椅,缓了缓神,理智开始慢慢回归,看清了所在,挣扎着要从龙椅上下来。 独孤凛上前一步俯身将明斟雪死死堵在龙椅一角,高大的身影遮蔽住明斟雪视线里的光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说,孤给你皇后之位无上尊荣,赐你锦衣玉食,你为何要逃。” 他逼至明斟雪眼前,狠狠盯住那张苍白的小脸,痛声质问道:“为何要逃!” 明斟雪不应,她这时冷静了下来,只是倔强地瞪回去,毫无怯意。 “说!”独孤凛发狠捏住她娇嫩的尖尖下颌,滔天怒火叫嚣着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吞下。 明斟雪不为所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越平静,他越疯狂 “不肯说是么?”独孤凛一把扯去大氅往身后一抛,紧接着粗暴地撕扯开领口。 “噗通”一声,明斟雪抢先跪下。 独孤凛的动作霎时僵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神色冰冷。 只见那位以贤淑恭顺闻名盛京的年轻皇后,规矩端正朝独孤凛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 “臣妾自请废后,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莫说独孤凛,就连宫外候着的一众宫人皆是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他满眼惊异。 明斟雪面不改色,神色庄重重复道: “臣妾倦了,不想做这个皇后了,自请废后。” 大殿陡然陷入寂静。 “请陛下成全。”她再度朗声道。 独孤凛怔了怔,只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窟,彻骨寒意自心口飞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不要他了…… 脑海中瞬息划过这一念头,连独孤凛自己都没来得及捕捉到。 自请废后? 独孤凛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荣华富贵鲜少有人不心动,皇后之位为家族带来的更是无与伦比的荣耀,这也正是历朝历代世家大族费尽心思也要培养最优秀的嫡女登上凤位的原因。 可面前这个看似娇柔软弱的女子方才说什么? 她说她厌了这个位置,她不想做他的皇后了。 独孤凛突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的疼。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 “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明斟雪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哽咽着反唇相讥: “陛下偏信奸佞抄我明氏,下令辱我兄长之时,我父兄可曾有机会问过陛下为什么?” 独孤凛面色一沉:“你从何得知……” “陛下是想要瞒臣妾一辈子吗!”大颗大颗泪珠自眼角滚落,明斟雪含泪斥道:“臣妾不是陛下豢养的金丝雀,我是当朝右丞明柏山的女儿,是征北大将军明槊的嫡妹……” “你也是孤的皇后!”独孤凛打断她的话。 “我不是!!!”明斟雪怒极。 “什么皇后,不过是用来哄骗世人的虚名罢了。陛下只是将臣妾视作玩物圈禁在身边,故而不愿意让臣妾知晓明氏覆灭一事,对么……” 独孤凛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你心中,原是将孤视作这样的人。” “不然呢?陛下在臣妾心中应当是个什么模样?”明斟雪只觉得可笑。 独孤凛久久凝视着她,“明斟雪,”他开口道,“孤待你如何,你竟全然视若无睹么?” “臣妾扪心自问,自知德行有亏,愧对皇恩,故而自请废后,理所当然。”明斟雪分毫不让。 独孤凛冷笑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震的胸膛发颤。 “扪心自问?明斟雪,你有心么?”他猛地欺身上前,钳住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有心吗!!”独孤凛青筋暴起,触着她肌肤的手止不住剧烈颤抖。 “自请废后是么?厌极了孤一心想逃离孤身边是么?” “孤偏不随你心愿!” 独孤凛目光骤然发狠,眼尾透出偏执的猩红,矜贵而又疯狂的模样摄人心魄。 “孤告诉你!而今明氏合族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之手!你若敢违抗孤一次,孤便诛你明氏一人,你若再敢从孤身边逃离,孤便诛尽你明氏满门!” 明斟雪单薄的肩抑制不住发抖。 “独孤凛,你,你……” 独孤凛轻笑了下,眸中的疯狂深如漩涡,几乎要将明斟雪溺毙其中。 他忽然露出几分缱绻的神色,眼角泪痣显得格外蛊惑人心: “取悦孤。” 他凑近明斟雪耳畔,诱惑般地低声命令道: “斟儿,取悦孤。” 明斟雪死死咬紧唇瓣,渗出血丝,她直直瞪着独孤凛,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憎恶。 “孤的耐心有限。”独孤凛轻皱了下眉,露出些许不满,“孤数三个数,要么,你自己来,要么,明相提头来见。” “你卑鄙!”明斟雪全身不可自抑颤抖着。 独孤凛似乎对这一句责骂甚是受用,他四平八稳坐上龙椅,低低地笑了:“若是用些卑鄙的手段能留住斟儿,孤不介意做一个卑鄙之人。” 他敛眸瞥了眼半解开的蹀躞带,语气间满是危险的意味,复又催促道:“孤耐心有限。” 指甲深深刺破掌心肉,明斟雪咬着牙说到:“陛下,这是明堂高殿,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孤就是天子,你怕甚么?”独孤凛打量着她,游刃有余,“孤准了,上来,到龙椅上来。” 明斟雪脑海中轰然炸开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独孤凛。 闭上眼,由外到里缓缓褪去层层衣裳,明斟雪艰难地挪着步子,一点一点靠近那座象征帝王权力与威严的盘龙座椅。 独孤凛伸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勾至身前。 “解开。”他道。 明斟雪纤纤十指颤抖的厉害,怎么也解不开帝王腰间的蹀躞带,一双柔荑反而无意间碰到了他腰下。 独孤凛闷哼了声,下腹骤然绷紧。 他扣住明斟雪两只细腕,径自扯下蹀躞带绕着皓腕一绑。 明斟雪下意识想要夺路而逃,又被他捉住足踝拽回身下。 镶绣着金丝边黼黻纹的玄金龙袍被铺在少女身下,独孤凛屈膝顶开,将明斟雪的裙裳撕成细长一条,蒙住她的双眼。 少女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软细腻,独孤凛俯身去吻她,带着惩戒意味,自眉心,眼睫滑下。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尤存着夜间的痕迹,独孤凛在雪肌上一点朱砂痣附近刻意逗弄。 不顾已身滚烫,只是咬牙竭力忍耐,故意去惩戒惊颤不止的娇娇,吊着她不上不下,哭声破碎,幼猫叫声一般软,听的人抓心挠肺。 “这便受不住了,哭成这副模样是笃定孤会心疼?” 独孤凛碰了碰她染着潮红的眼角眉梢,安抚似的低头去吻眼睫上隐隐沾上水光,仍是憋着劲去磨。 “求孤。”他哑着声音蛊惑道。 明斟雪眸子水光潋滟,紧抿着湿濡的丹唇仍旧倔强地不肯屈服,周身倏的一紧。 独孤凛猝然被激的险些去了,猛喘了几息,有些急躁地催促道:“斟儿,你求求孤。” 少女漂亮的眼尾泛着潮红,目光坚毅,一言不发。 独孤凛喉结滚了滚,本意想磨她,终究没忍住先败下阵来,便放纵了自己。 明斟雪一痛,咬上他的肩膀呜咽了声。 独孤凛吃痛倒吸一口冷气,摸着肩上渗出血的牙印,低低笑了声:“嘶,牙口如此尖利。怕不真是只猫儿变的,声音也像。” 被温热绵软紧紧包裹着,独孤凛体会着灭顶的快感,遂直起身。 明斟雪哭的力气都无了。 几番极致的畅快与欢愉过后,独孤凛再度起复,正考虑换个去处时,御殿外突然传来女子娇纵跋扈的声音。 高昂的兴致猝不及防被扰了,独孤凛不悦地深皱着眉。 “一群瞎了眼的奴才,还不快给我让开!当心我禀告姑母,仔细你们的皮!” 大监孙进忠好声好气劝道:“容小姐,您可折煞奴才了。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您便是搬来了太后娘娘,那也不好使。” 容玉珠怒极,根本听不得劝。她是帝王生母容太后母族的嫡长女,被千娇百宠捧着长大,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 原本新帝篡位后,她凭借着容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完全可以入主中宫。谁料半路杀出个明斟雪?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右相府的掌上明珠,家世尊贵无比,就连样貌才情,无处不压她一头。 容玉珠气不过,却又无话可说。容氏琢磨着不若先为女儿谋个妃位,再从长计议。 结果倒好,新帝特立独行空置后宫,只立皇后一位,再不肯纳其他妃嫔。 这下可急坏了容玉珠。 不过事情很快便有了转机。 世人皆知,新帝无心后宫,立后也只不过是为了稳定朝政。 不掺杂对明氏嫡女的一丝感情,更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位置谁来坐都一样。 明斟雪可以,她容玉珠当然也可以。 而今明氏倒台,容玉珠这厢宿在太后宫中方一探得皇后妄想私逃出宫被帝王亲手捉回的消息,立即火急火燎赶来御殿看好戏。 明氏完了,明斟雪完了!容玉珠这样想。 她比明斟雪还要大上几个月,而今年岁双十,为了等到皇后之位硬生生熬成了盛京城里的老姑娘。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来了机会。 容玉珠要亲眼看着那个压了她一辈子的明氏嫡女受辱,方能泄恨。 她赶来御殿,果然不出所料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女子的哭吟声。 时而激越高亢,时而细细密密,间或伴随着箱柜门扉剧烈的撞击声与瓷瓶摔裂的破碎声。 光是听着,容玉珠便难掩兴奋了。她足以想见,殿内是怎样一番残忍的光景。 素闻陛下手段狠戾,那位骄傲的明氏嫡女,只怕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了罢! 容玉珠泄恨般地大笑着。 她要进去,她要亲眼见着那位始终压她一头,名满盛京的明大小姐,落得了怎样的惨状。 容玉珠仗着有太后撑腰,不顾宫人的阻拦,铁了心要强入御殿。 两方正拉扯着,御殿的门扉蓦地被踹开—— 众人仰首望去,只见帝王怀抱着皇后,杀气腾腾怒视着阶下,脸上阴云密布。 皇后被龙袍裹着身子,埋着头无力地瑟缩在帝王怀中,隐约可窥见她露出的一截白皙娇嫩的小腿上红痕累累。原本平整威严的龙袍被□□的不成样子,水渍遍布,深一片,浅一片。 容玉珠傻眼了,脸颊顿时“唰”的一红。 她悚然察觉到形势不对。 明氏倒台,明斟雪的后位早该随之被废了,因何能保留至今,又因何现下还能好端端被帝王护在怀中。 “孙进忠!”独孤凛看也不看容玉珠一眼,径直怒喝道: “孤是养了群吃白饭的么!连个人都拦不住!” 大监额上豆大的冷汗哗哗直冒,乌泱泱的一群忙伏在阶下请罪:“陛下饶命,实在是容二小姐身份尊贵,奴才不敢冒犯了太后娘娘。” “身份尊贵?”独孤凛冷笑了声,敛眸看向怀里那张绯红的小脸,凌厉的目光霎时柔了下来: “再尊贵,能贵得过孤的皇后?” 什么?!明斟雪行了这般僭越皇威之事,后位仍未被废?! 容玉珠只觉得脑袋被猛砸了下,恨恨望向龙袍裹住的那副娇弱的身躯。 “容二小姐,请回罢。”孙进忠擦了把汗,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十来个小宦官登时将容玉珠团团围住。 “陛下!”容玉珠眼中带泪,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齿。 “容二小姐!”孙进忠语气重了几分,拂尘一挥,号令道:“你们几个,请容二小姐回长秋宫,见过了太后娘娘,再回来给咱家复命。” 独孤凛自始至终不曾望过去一眼,见事情解决了,转身将人抱回御殿。 偌大门扉发出一声闷响再度被严丝合缝阖上。 “斟儿你可亲耳听着了,世家觊觎后位争红了眼,你倒好,孤巴巴的将后位捧到眼前你都不要。” “不知好歹。” 明斟雪被重新放回到龙椅上,她挣扎着要起来。 “还有力气折腾?又想往哪跑?”独孤凛按住她不许她动。 “我没有!我只是想找些帕子擦一擦。”明斟雪慌忙推开他。 独孤凛将裹着明斟雪的玄金龙袍剥开,递到她眼前,道:“用这个擦。” 平静的像是在看一块再寻常不过的布料。 明斟雪这才看清方才裹住自己的是甚么,惊的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你……”她深吸一口气,诧异道:“这可是帝王御用的龙袍,你怎能将它用作这种事。” “现在想起来孤是皇帝了?”独孤凛捏住她的下颌,语气危险又诱惑,“逃跑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嗯?” 见明斟雪也不伸手接过龙袍,独孤凛单手箍住她的腰,亲自擦拭。 “你别……不要!!”明斟雪推搡着他。 “无妨,用着正合适。孤的皇后,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