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凤雪停了,漫长的冬日里,难得一抹暖阳。
逝水在日照之下波光粼粼,显出许多奇妙的色彩。 徐胜把手泡在水里,感受着自水底深处传出的丝丝暖意。
“老人家。”徐胜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问道:“这逝水究竟是怎么回事?冬季里也不结冰,寒天里也还是暖暖的!”
“这个呀。”老船夫伸了伸腿,在舟头站直了,撑着竹篙道:“怕是谁也难知究竟,历来众说纷与,终是一笔糊涂。有人说,这水底有一座火山,终年喷洒岩浆;有人说,水中有一头蛟龙,不时地吐着龙息;还有人说,深水里潜藏着‘荧惑之宝’,一直在挥发着余热。”
“荧惑之宝?”
徐胜登时怔住,脑子里一个可拍的念头浮现。
所谓“荧惑”,即是流星!
这水里难不成有流星坠落?徐胜摸了摸胸口,在那儿,有一块陨石。
“老人家,关于‘荧惑之宝’,你是从哪听到的?”徐胜很认真地询问道,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自然是上一个摆船人告诉我的,至于是谁告诉他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想来是流传甚久了,少说也得有几百年吧。”老船夫漫不经心,于他而言,“荧惑之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乡间传闻。
然而,对徐胜来说,那可是至关重要。他的命早就和陨石联系到了一起!
“哦,对了。”老船夫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听说还是那一道血色流星呢。”
“什么?这...!”
徐胜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他掐着大腿,努力保持着一丝镇定。
血色陨石!
他所怀揣的,可不就是血色陨石吗?虽然现在是漆黑的一块,但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血月凌空之夜与血剑擎天之时!
他徘徊着,心绪不宁,思索了许久,还是牙从怀中取出了那块,可是说是改变了他命运的、诡异非常的“天外之石”。
他,轻轻地将“石头”浸入了水中。
刚开始,一切平静。但是很快,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热流,那水面更是翻滚着,滋出白烟!
“天!”老船夫目瞪口呆,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够闭合。
“看来”徐胜从水里抽出手,举起陨石,迎着阳光说道:“我手里的,也是‘荧惑之宝’喽。”
“你...!”老船夫欲言又止,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果然不是寻常人。”
“老人家。”徐胜搀扶着老船夫坐下,缓声细语地说:“实在是对不住,吓到你了。我只是个普通人,石头也是我之前碰巧捡到的,没想到竟会有这般奇效。”
“不管怎么说。”老船夫先是看了看摆在船上的棺材,又瞧了瞧徐胜,低声道:“你已经避过了风雪,今日天气正好,还是快些赶路吧。老夫我没甚能力,只能尽快送你过河。”
“好吧”
徐胜很无奈。不曾想,无心的验证之举,竟然吓到了一位宽厚长者。
实在是罪过!实在是罪过!
小船在水面划过,一道长长的划痕,似是要将宽阔的逝水分作两半。然而,它只是存在了一瞬;很快的,水波微皱,它又消失不见...
下了船,徐胜对着老船夫深鞠一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生出来的急,没有带什么财货,白让老丈跑了这一趟,待回来时,我会补上的。”
是的,徐胜还会回来的。他想看一看逝水底下的“荧惑之宝”,和他手中的有什么不同;他想看看那上面写了些什么,是否也是“寒夜将至,徐图胜之,阴阳何孤,生死玄牝。”
“无碍”老船夫叼着烟枪,含混地说道:“自三年前,我就不受半点钱财了。活到我这个年岁,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要钱财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谢,老丈实乃忠厚之人,我有要事,只得就此别过了。”徐胜抱拳施礼,深知多留无益。
“好,不远送。”老船夫收起了烟枪,连忙回敬。
徐胜转头,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到底是什么人?”望着已经成了一个“黑点”的徐胜,老船夫稍稍觉得轻松了些。
“仙人?”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仙人可不会坐船的,更不会背着棺材,一身戾气。”
“可...”老船夫弹了弹烟枪,低语:“他也肯定不是个恶人,一点也不像。”
“哎——,管他呢,任他是谁,我仍旧是要划我的小船的。”老船夫笑了笑,高声说着。
过了逝水,便是一片沃土平原,路很好走,人烟却是稀少;所幸不至于尽绝,徐胜多番打听,历时半月,总算到了武周。
“这里便是卫贤的家乡,三十年前的的风起云涌之地!”徐胜望着起伏的山川,寂寥的景色,一时思绪万千。
武周是个穷地方,历经了三十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乱,如今更是十室九空。一路上,徐胜见到最多的,就是空空荡荡、长满野草、爬满蛛虫的房子。
这里,本应是一派母慈子孝、夫妻恩爱、邻里和睦的安乐景象。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