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歌好吃,但前世殚精竭虑加饮食不调下得了慢性胃炎,多数美食只能闻闻味儿。 重活一世,就很有些补偿心理。 更兼京都繁华,名厨迭出,食材还健康,当真是养身的好地方。 才点的玉带虾仁、红烧鲫鱼、口袋豆腐、红烧茄子和佛跳墙,正要吃,听到有人敲包厢门。 侍立在侧的路宁去开门,他认得赵宣,只今日步安歌着女装,便让赵宣稍等,要去通报一声。 步安歌想起那日珍宝轩和冯沅芷的一点小争执,再远就是长公主府那回。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不怕赵宣找自己麻烦,甚至还十分期待,让路宁请了人进来。 见面后,步安歌不由眼前一亮。 为人暂不提,只皮相来说,赵宣不愧是原著中的男主,那日长公主府门前远远一瞥,已觉这人清朗轩昂。 近距离看,长相英气而端正,又兼气势沉凝,当真出众。 赵宣也在打量步安歌,只觉她容颜灼灼如牡丹,颇有不可逼视之感,纵然他更喜欢柔和清丽的姑娘,仍禁不住惊艳难当。 只道:“广平伯府世子,赵宣。知道姑娘在这里,来的冒昧......只是平素难以谋面,还请不要见怪。” 步安歌见他态度客气,只道:“赵世子,你找我,有事?” 原著中赵宣是一个功利性很强的人,从不会做无用功,见他不是来找茬,看来那位小表妹还没有在这位表哥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那还能是什么事? 她这段时间好吃好睡的,闲的慌,猜不着便不猜了,心态很是放松。 赵宣:“沅芷告诉我,前几日她去珍宝轩时碰到了姑娘,今日在下休沐,若姑娘还想去哪里逛逛,我可以作陪。” 若是随便哪个男人对姑娘家说我有空,咱们去遛弯,那八成是个流氓,但对已有婚约的未婚男女来说,这倒是男子对女子的体贴了。 话是这么说,但步安歌很不以为然。 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又是父母双亡,这样可怜的一个未婚妻,哪怕有亲戚家可以借宿,厚道些的人家早过问了。 这都多久了,甩着两只手来酒楼偶遇,脸倒真大。 当然,就道义上来说,也不全是伯府的错。 若侍郎府真重视和疼爱她这个表姑娘,也该邀了伯府的人商议这桩婚事怎么办,三年孝期,男方家即使默认会等,也得给个明话。 总之就是一笔烂账。 步安歌不打算收拾这个烂摊子,但不代表看到烂摊子会无动于衷,淡淡一笑道:“世子有心了,只是我还没有用午膳......” 赵宣表示步安歌先吃饭,之后再说。 步安歌便请赵宣先坐,并不请他一同吃饭,多好的一桌菜,赵宣若是同食,那她会没胃口的。 慢条斯理的用完饭,又略喝了几口茶,礼貌道:“世子,咱们走吧。” 路过珍宝轩,就进去了。 银月、银星对视一眼,姑娘明明不喜欢买首饰......做不喜欢的事,大概是不喜欢赵宣这个人。 她们也不喜欢。 什么沅芷方芷的,当着姑娘的面还提,有恃无恐么这是? 步安歌一口气选了一副头面两样朱钗并一对玉镯,她是不喜欢戴首饰,但这和买不买又不相干。 随意挑拣,并不多犹疑。 余光瞥到赵宣侧颊微抽,只是一瞬,约莫是错觉。 好大一单生意,掌柜喜的眉开眼笑,对器宇轩昂的赵宣:“承惠,一百八十三两,算作一百八十里两,世子是记账还是......” 步安歌神神在在的等在一旁。 赵宣眸色淡淡:“记账。”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印。 掌柜找出账簿,翻到广平伯府那一页,上一次记录是在四天前,伯府表姑娘来此挑了一副头面,三十两。 盖上赵宣的私印,又将小印双手捧着呈回。 心头唏嘘。 伯府最常来的伯夫人和那位表小姐,最多时花销都不会超过一百两,而且大项花销都是在年节时。 倒是第一回这么......也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步安歌狠宰了赵宣一刀。 相对她依据原著估摸的伯府家底,这的确是很狠的一刀了,自对赵宣道谢:“今天倒是碰上了还算喜欢的东西,多谢世子相陪。” 心道未婚夫的身份是那么好顶的么。 赵宣英俊的脸上神情平和:“姑娘喜欢就好。” 将近两百两银子,只是还算喜欢......真是好不食人间烟火。 心中不悦。 只他城府深沉,并不显露分毫,自然而然的提起前段时间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夸赞步安歌技艺非凡,又说墨兰稀有。 步安歌想起前几天冯沅芷说广平伯夫人喜欢兰花的事,这下就知道赵宣来做什么的了。 墨兰价值千金,一百多两显然不够看。 看来还是宰少了。 只道:“世子过誉了,赢了花当然是高兴的事,只是还有件不高兴的,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容颜骄娇气质清淡,偶露犹疑之色倒让人忍不住关切。 赵宣见她一双眼潋滟生光,分明有几分亲近,禁不住道:“不如说一说,也许我能宽一宽你的心?” 他其实最不耐女子吐槽心事。 家里母亲和表妹曾为着鸡毛蒜皮的事烦他,几家闺秀为着偶遇他时不时制造过事端,女子性情狭隘又多思焦虑,实在是让人厌恶。 但又忍不住好奇步安歌会有什么烦恼。 步安歌心说一会儿我可宽心了,只怕你得怀疑人生。 很简洁的说了在长公主府,自己明明只是说了句对墨兰感兴趣,传到郡主耳朵里却成了她对那花志在必得的张狂,险些被郡主所厌,在众闺秀面前丢脸。 而她说那话的时,附近只有冯沅芷在场。 赵宣一楞,这是在......告状? 步安歌又道:“这还只是头一件,前几天我在珍宝轩遇到令表妹,她告诉我令堂喜欢兰花,尤其喜欢墨兰。” 赵宣凝神屏息,直觉告诉他,步安歌绝不是想顺水推舟将墨兰送给母亲,但又忍不住升起几分希冀。 步安歌以怀疑的目光瞧他:“令表妹是暗示我将墨兰送到伯府吗?伯府何等门第,会觊觎一盆花?这也太丢人了......还是,这是伯夫人的意思?” 说到最后一句,神情已显露淡淡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