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的老水牛眼中,已然没了半分仁慈和恻隐之心。
陈小虎操起一把铁锹还未挥下去,就被水牛顶趴在围墙边,身后的砖瓦倒了一地,水牛紧跟着又是一顿践踏,陈小虎的身子已然成了一块破抹布,里面的内脏和骨头都碎了。
水牛喘着粗气转过身扫视自己的战斗成果,院中的四五个人全部倒地,没有一个能限免,原本跟在一边的几只黄鼠狼再次出现在它面前,其中一黄鼠狼不断地朝着一楼的客厅招手。
水牛跟了过去,随后来到一楼的那间卧室门口。
卧室中,陈大虎半躺在卧室的床铺上,身边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吃食,此时的他宛如一头惊弓之鸟,手中握着手机正在不断朝外求救。
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瞅见陈大虎后,水牛眼中的猩红色更浓了。
它缓缓靠近床铺,头一低,用牛角将整个床铺掀倒在地,对准地上的陈大虎一阵战争践踏。
片刻后,地上只剩下一块血饼。
屋内的几只黄鼠狼更忙绿了,它们纷纷从楼上窜下来,如有发现活人,则将水牛领上去。
整个杀戮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陈氏兄弟家三代七八口人,外加前来喝酒的三名派出所警员,无一人限免。
屋内早就血流成河。
屋外,距离陈氏兄弟家的操场几十米远悄悄聚集了一群村民,起初只有两三个,其后越来越多,大家对陈氏兄弟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也有一些人暗中叫骂着活该。
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站在最前面的人只有陈爱兵一个,他此刻又是笑又是哭,脸上神色十分亢奋,好似在过大年一般。
屋外的村民议论纷纷。
“那头牛真疯了,竟然敢冲进村里来杀人,你们报警了吗?”
“早就报了,我还顺便打了县医院急救中心的电话,不过我估计已经用不着了。”
此番陈氏兄弟家大门敞开,客厅中灯光耀眼,隔老远就能看见里面的惨状。
屋内的几人东倒西歪,血流遍地,就是没有一个人还能动弹的。
刚才陈大虎在卧室中发出的惨叫他们也听到了,此刻不免有些心有戚戚。
也有人在心中痛骂,陈氏兄弟家仗着两兄弟在陈家墩横行霸道,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老陈家和陈氏兄弟家的矛盾整个村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下连水牛都看不下去了。
不愧是陈爱阳生前圈养的水牛,还懂得为主人报仇,今天这事儿算是建国后陈家墩发生的最为离谱的一件事。
片刻后,村民们的议论声突然消失。
那头杀红了眼的水牛满身是血的从屋内出来,一只牛角上还挂着一条肠子,短暂的复仇结束后的它神色略显疲倦,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蹒跚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水牛身上早已受了伤。
脊背上流了一滩血,前肢下面也中了一枪。
此刻的老水牛就像吃了草药后将体内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此番已经到了潜力发泄后的疲倦期。
即便如此,附近的村民也无人敢上前,只有一个疯了一般站在原地发笑的陈爱兵。
有村民叫过陈爱兵两声,可惜他没有反应,众人也不管了。
若是这头老水牛顺势给陈爱兵来一下,那也与其他人无关,反正众人已尽到了提醒的责任。
水牛一步一顿的经过陈爱兵身边,从它身上传出来的血腥味几乎要将陈爱兵淹没。
一人一牛四目相对,最近的时候只是隔了一米的距离。
陈爱兵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为我们老陈家报仇。”
水牛晃了晃尾巴,打了个象鼻,步伐蹒跚的朝着后山方向走去,在它身边跟着几头黄鼠狼,众人的视线皆被水牛吸引,没人关注这些小家伙。
水牛的脚下,铺满了一层血印。
一小时后,整个陈氏兄弟家门口停满了汽车,有救护车,有警车,还有火葬场的车辆。
一如苏浩刚抵达陈家村时那般热闹。
在蒋小雅的电话通知下,苏浩早就从蔡家湾回到了陈家墩。
此刻他就站在老熟人江队长身边。
几名法医穿着长筒雨靴进去没多久,就捂着鼻子冲了出来,趴在一边疯狂地呕吐。
吐了半响才对江队长说道:“不用检查了,直接让火葬场的人收尸吧,没一个活口。”
“收尸完还要消毒杀菌,这栋楼房未来几十年估计没人敢住了。”
另一边,县局的警察也对村民采集完口供。
一起跟着的还有县里下来的记者。
这样的灭门案,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了,更何况灭门案的主凶还是一头老水牛,这简直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江队长面色分外慎重,转头朝着另一名警员道:“马上将这边的情况告知给局长,请武警那边的同志协助,直接带几把长枪下来,将这头疯牛击毙。”
身边的警员道:“村民们说那头疯牛逃进了大山中,这可不好找。”
江队长瞅了一眼地上的血印,道:“让武警那边牵两头猎犬下来,追着气味找,它肯定跑不掉,今天天色太晚,明早我们组织人手进山。”
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今晚他们肯定是注定无眠了。
江队长心情沉重的来到一边抽烟,苏浩观察了一眼四周,跟了过去。
他开口问道:“凶手真是一头水牛?”
江队长心事重重道:“刚才你不是听见了吗?这么多村民瞧见,不会出错,虽然我也有些不信。”
苏浩画风一转道:“陈爱阳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江队长道:“法医组那边的化验报告出来了,木屋的残骸中含有人的尸骨结晶,应该是陈爱阳的没错,同时还在这些残骸中提炼到了煤油的成分。”
苏浩提醒道:“会不会是陈大虎趁着晚上上山,偷偷杀死了陈爱阳,借着一把大火毁尸灭迹,被陈爱阳家圈养的水牛看见了,随后展开报复,将陈大虎顶伤?”
江队长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我懂,这么推测也符合逻辑,关键是这是一头水牛啊,我能这么写报告上去?”
苏浩继续顺着刚才的思路说道:“陈爱娥的死也很蹊跷,是什么人能让她忌惮到宁愿自杀也不肯吐露真凶,蔡扁担见自己的媳妇自杀后,居然主动放弃追究真相,选择直接送去火葬。”
江队长面色诧异道:“陈爱娥的死已有定性,就是喝农药自杀。”
显然,他并不想增加自己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