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谢氏过了一会才道:“这屋里有些凉了,给太子妃盖个毯子才好……”
太后一听,有些紧张,连忙指使宫人道:“是,快,给搭一个。”
太子妃其实一点也不冷,还是搭着了,太后见她安顿好了,忽然想起来了,又像是找补一般,道:“……给乘风的新妇也搭一个,确实是冷了……”
不讲还好,给有孕的孙媳妇搭个毯子,合该的,谁也挑不出错来,可这么一讲,还当着一屋子人精的面,倒是微妙起来,挑担子前后顾的意思太明显了,倒像是先前只想起了太子妃,忘记了乘风的新妇一般。
就算没这个意思,也架不住屋里的人瞎想。
太后讲完,自己也觉着不妥,连忙瞧了谢琅玉一眼,摇着扇子不讲话了,在心里直叹气,不该又找补的,本来没事,这样倒是尴尬起来……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平日里总是哪边不好就忍不住偏哪边,旁人心里早就有不满了……
好在宫人机灵,又拿了好几个小毯子来,太子妃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没讲话,瞧着宫人给屋里的女眷一人给了一条。
大谢氏拿扇子挡了脸,忍着没撇嘴,心里很是不得劲。
殿里的人瞧瞧太子妃,又瞧瞧大谢氏,再瞧瞧明月,还有的连谢琅玉也瞧一瞧,都不讲话了,有股暗流涌动的味道。
宫人们挨着给毯子,本来就不冷,倒是累赘了,只是太后给的,不冷都要盖在身上。
到了明月身边,明月还没伸手,谢琅玉就动作自然地接了毯子,对着太后娘娘微笑道:“谢谢娘娘。”
太后顿时笑了笑,看着谢琅玉温和道:“外头热了吧?看你头上的汗,方才就想叫人给你擦擦的。”
谢琅玉道:“出日头了,其实不热,娘娘一会用了膳可以出去走走。”
太后笑着点头,这才能放下心,跟边上的人讲话了。
谢琅玉面上瞧不出什么,捏了捏毯子,还有点厚,便问明月,道:“冷不冷?”
明月本就不冷,方才那股气氛她也看懂了,便抓着牌道:“一点也不冷。”
谢琅玉便把毯子折了两下,随手搭在自己膝上了。
桌上还是四个人打牌,明月看着手里的牌,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头一回在旁人面前同谢琅玉这样自然的亲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两人是夫妻了。
明月方才本来叫太后弄得有些难受,很心疼谢琅玉,后知后觉地又有些害羞,她现下已经能够代表谢琅玉了,他们二人在旁人看来,是一体的。
明月原本觉着累的,现下也不累了,举着牌给谢琅玉看,想要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声道:“你会打牌吗?”
这屋里也就谢琅玉一个郎君,他就坐在明月身边,两条腿支在一旁,看着很自然。
谢琅玉往她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搭在她椅子的扶手上,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没把话讲满,只道:“会一点。”
明月觉着他该是什么都会的,笑道:“那给你打。”
谢琅玉看着她,道:“不想玩了吗?”
桌上的几人出了一转牌,要到明月出了,便都看过来,见新人亲近,左右看看,不管真心实意,都促狭地笑起来。
明月叫她们笑的不好意思了,端正地坐了,边道:“还好吧。”边也出了一张牌。
也不是不想玩了,就是这都是不认识的人,明月打得也拘谨,有些无趣。
明月兴致缺缺,谢琅玉便拿了她的牌,打得很随意,明月看了一会,也瞧不出他会不会打。
没一会明月就有些坐不住了,想去更衣,但在宫中这样,又都不熟识,未免有些不体面,便忍着了。
谢琅玉见她抿着唇,就问她怎么了,明月还带着笑,摇摇头,觉着还能忍一下。
谢琅玉就继续打牌了,他出了一张不大不小的,一旁的宝和公主皱着脸,道:“哎呀,乘风哥哥,你怎么老是比我的大?”
大吃小,宝和输惨了。
谢琅玉笑了笑,手里还有两张牌,给宝和看了一眼,然后道:“你出吧。”
宝和看了牌,高兴地出了一张比谢琅玉两张都大的,把他的牌吃掉了,终于赢了一个小回合。
明月看得好笑,这一局最后还是太子妃赢了,宝和输的最多,怏怏地下了桌,换了赵霜商上来。太子妃像是也不想打了,把位子让给谢欢,自个便扶着肚子要去更衣。
眼见太子妃走了,明月在桌子底下踮了踮脚,也有些想去。
谢琅玉瞧出来了,把手里的牌背面朝上放在桌上,轻声道:“要去吗?”
明月不好意思离他太近,端坐着,有些犹豫地并了一下腿,怪不好意思的。
谢琅玉就抚了一下她的脊背,起身对着太后道:“娘娘,我带她出去走走。”
太后正同清河郡主讲话呢,闻言便笑着点点头,道:“去吧去吧,这殿里还有个小亭子,还能坐坐。”
谢琅玉带着明月起身,把椅子拖开了,对着宝和道:“坐这玩吧。”
宝和喜滋滋地坐了,谢琅玉便领着明月出去了。
这宫殿很大,分主殿和好几个侧殿,侧殿小一些,都比外边的院子还大,稍不注意便要迷路。
谢琅玉带着明月去了个侧殿,明月叫宫人领着进去更了衣,谢琅玉在外边等着,明月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结果浑身都轻了一下,也不在意了。
谢琅玉像是不急着回去,真带着明月在偏殿里散步,明月见边上就只有些小宫人,见了二人便行礼,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那殿里坐着,几个主子打牌,明月要应付,还得装作不晓得顶上几个长辈时不时打量的目光。
谢琅玉看得好笑,道:“不喜欢待在里面吗?”
两人沿着偏殿的长廊走,明月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现下有些不适应,日后都认识了便会好一些。”
这样的社交场所里,明月一向是不怯场的,不过是里边的人身份高了一些,且明月还有些不适应自个的身份,旁人打量揣度她,她也在听着殿里的人讲话,在心里掂量旁人的性子脾气。
明月想起了清河郡主不住地打量自己,小声道:“那顾首辅,常常不露面吗?”
谢琅玉同她并肩走,道:“身体不好,也不怎么上朝,不过很有学识,做事很厉害,陛下很倚重他。”
明月心里有数了,那种猜测从六分变成了八分,一时又想起了谢琅玉的差事,不由问道:“陛下叫你做什么呀?”
明月方才就惦记着了。
谢琅玉领着她过了门槛,进了另一处偏殿了,道:“上职的问题。”
不等明月继续问,谢琅玉便继续道:“可能要给我官复原职,前边什么也没查出来。”
明月晓得旁人指认他的罪名里,有一项是收贿,但是明月觉着谢琅玉不是这样的人,这种手段太过低级,见查不出来便更觉着是应当的。
明月还蛮好奇的,边走边甩了甩袖子,打着谢琅玉的手,道:“那你官复原职了……就要去上职了?每日都去吗?有没有休假呢?”
谢琅玉一一答了,明月也好奇他每日里做些什么,谢琅玉讲了大概,明月想,总比修园子好。
明月又问起太子同太子妃的事情,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我不晓得如何同她相处,她瞧着还蛮爽朗的。”
明月日后出去,代表着谢琅玉的脸面,同太子妃亲了疏了都不好。
谢琅玉抓着她的袖子,想了一会才道:“你想怎么相处都可以。”
明月还甩着袖子,连带着谢琅玉的手臂一齐晃,道:“这可是太子妃呀……怕影响你,给你惹麻烦怎么办?”
不管日后怎么讲,如今的太子妃,意味着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谢琅玉笑道:“不会的。”
见明月还有些不明白,谢琅玉挑了个例子给她解释了,道:“那些大臣们不喜欢太子同我对着来,也不喜欢我不敬太子,但是矛盾在这里,大大小小的摩擦就没少过,没有谁吃过大亏……他们觉着这样就很好。”
两边都丢不开手,也不想东风压到西风,过了就要扶一扶这一个。
谢琅玉很小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明月也有些明白了,笑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同太子妃的地位,其实是差不多的,身份差不多,自然也能随意相处了……不怕得罪她。”
谢琅玉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么聪明。”
明月笑着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在偏殿里逛,景致挺好的,典雅贵气,园子里还有个亭子。
两人在外边转悠了快有两刻钟,明月不想回去,谢琅玉也不提,只有宫人来找,讲里边要用膳了,这才回去。
这一席吃了得有一个时辰,明月没怎么动筷子,都听人讲话去了,她初来乍到,把这些人搞清楚才是首要的,且这都是京城的吃食,明月不太吃得惯。
过了午时才吃完,临走时,太后私下给了明月一个玉镯子,对明月笑道:“好孩子,旁的人都没有,就给你了。”
明月还是收着了,心想这一趟收了有五六个镯子了。
拜谢过后,这才得以出了慈福宫,就见大谢氏已经先行离开了,只留了车架,明月便同谢琅玉一齐回去了。
到了府上,也不过才申时,明月累的浑身发软,叫翡翠伺候着卸了钗环,便拉着谢琅玉上了床,要一齐睡个午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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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捉虫~清河郡主身份确实写错了,已经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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