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的高烧断断续续，郑晟一天没歇。

“我有件事要向老爷说。”郑晟随意的拱拱手，道：“对付痘疮，治病倒在其次，我这个法子最厉害之处在于预防。痘疮一旦发出来，能治好也少不了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世人都知道，天这病，只要得过一次，终生不会再染。我手里这个“水苗”用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上了此药的人终生不会再染天。”

一直忙到天黑，郑晟才空闲下来。秦管家领他去新住处，就在他熬药的屋子隔壁，邻近两片练武场，离安顿张宽仁的房子不远。

“老爷在庄里找十个没染痘的娃来，等我上过药，过七八日老爷看看便知。”

“如果不够吃，小师傅只管吩咐。”

郑晟回到熬药屋中从秦十一耳后又揭了些痘痂，再研磨成粉用乳汁调成“水苗”。他把药刚调好，门口传来秦管家的声音：“小师傅，娃都给你找过来了，正在在前院呢。”

“知道了，”郑晟翻了个白眼，吩咐道：“你今日炖上一锅肉汤，给他们五人一人一小碗。”

郑晟哂笑，周家堡的人越恐惧，他成功后的名声越响亮，他已经等不及了。

“好的。”秦管家答应着，送孩子们走了。郑晟这一天弄得一本正经，他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

孩子们在周家大院都怯生生的，不敢乱走动，也不管乱看，一个个乖乖的听秦管家的话。这让郑晟少了许多麻烦，他让孩子一排躺下，用细蘸上“水苗”依次塞入他们的鼻孔中。

“嗯。”郑晟也没好脸对他。

吃完饭后，郑晟回屋拿上“水苗”匆匆赶往外院，庄子里还有另外两个染天的孩子。那两个孩子被安顿一个漏风的牛棚里，他上好药后，急着回来要找周子旺。

等周子旺去远了，周才平走近一步，突然凑在郑晟的耳边小声说：“小和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人。明尊弟子胆子真大，敢到周家堡来行骗，等你露出马脚，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周子旺和周才平正在西边的练武场中低声说些什么，周才平手臂招摆情绪激动，周子旺则是阴沉着脸。

脚步声忙忙碌碌，郑晟想起周才平的话，好奇心起，忍不住爬起来悄悄拉开房门。

屋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

郑晟眉头往起一扬，道：“没有本事，我怎敢揽下这份活，等我给老爷展示此法的精妙，老爷自然消除疑虑。”

天黑后，外面静悄悄的，郑晟和秦十一躲在屋子里。突然，外面响起许多脚步声，隔着窗户见练武场中光影晃动，但没有人说话。

半下午，秦管家又来唠叨，庄里许多人去山神庙里去给天娘娘烧纸钱。

所有人都在好奇郑晟用什么方子治天，有人将信将疑，多数人完全不信。

秦管家指着干净的被褥道：“大少爷特地安排小师傅住这里，十一睡小床。”回头见门外无人，他凑在郑晟耳边悄悄透露：“外面有守卫。”

折腾到大半夜，郑晟才回到住处睡下。次日清晨，秦管家急匆匆来透露：“小师父，那边三个娃也发热了。”

他房门口守着两个汉子，看见他露头也没在意，目光又看向练武场方向。

吃了两个饼子和两块米糕，他把碗一推，“两个鸡蛋归你了，吃完早饭回熬药的屋子不要出来，不敢谁问你什么话，你都说不知道。”

他说话不容拒绝，秦十一在板凳上不安的扭动身子。

周顺高烧的厉害，整个人滚烫，浑身的汗水像是才蒸过桑拿。郑晟担心他出意外，让两个仆妇准备凉水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好的，你出去吧！”

院子四周围墙下放了一圈火把，练武场中光线昏暗，一百多个汉子整整齐齐站立，每个人双手高举一炷香过眉头，朝西方而立。

周子旺身披一件宽大的黄色袍子站在最前面，手举三柱香火朝西跪下，口中吟诵：“弥勒佛下世，救苦救难，祛病消灾。”

一百多个汉子紧跟着跪下。

院子中只有周子旺一个人的声音：“弥勒佛下世，救苦救难，祛病消灾……”

一阵寒风吹来，郑晟打了个寒颤，把门轻轻掩上钻回被窝。弥勒教也有秘密聚会，但弥勒教的口号可比明教简单直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