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烧香聚会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郑晟辛苦了一天，迷迷糊糊睡着了。

“弥勒佛如果救苦救难，就让我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吧。”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第二天，周顺的病情愈发严重，郑晟多半时间陪在这位小公子身边。

虽然其他四个小孩病情也在加重，但世人都免不了倾向性，郑晟知道周家大院的这个孩子才真正关系到他的命运。

葛根水代替了菊水，这些中药的功效都是在消炎。

秦管家有意无意拉开与郑晟的距离，随着几个孩子病情的加重，他对郑晟抱有不多的信心又慢慢消散。

入夜后，周顺再次高烧，两只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嘴唇上也烧出了裂痕。

郑晟把两个仆妇出去，独自一人在床边照料。

小孩的眼睛一会闭上，一会睁开。郑晟坐在床边低声祈祷：“诸天神佛，一定要保佑这个孩子能撑过来。”他预感到，如果他没能救活周顺，就算最后那十个孩子显示了他“种痘”之术有效，周子旺也未必会放过他。

下半夜，他把两个仆妇叫回来，小心嘱咐了几句回屋睡下。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不比前些日子干体力活轻松，只是伙食上改善了许多。

“既然如此，你敢试吗？”

周才平道：“没办法？你怎么敢说你会治，明尊弟子就这样骗人吗？”

郑晟冷冷的看着他，这个人情绪激动，说的东西他完全不懂。

周子旺很吃惊：“余人会治痘疮？我怎么不知道？”

郑晟辩护：“我早说过，我的本事主要是用来预防，种了“水苗”之后，不会再染痘疮。”

张宽仁摇头道：“他治的那人最终还是死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周才平脸色不善。

郑晟这才想起来原来张宽仁还在周家堡。他这几天都忙昏天暗地，无心留意身边的事情。他记得第一天秦管家说，张宽仁等人给张家湾死难教众祭祀完头七就要走了。

“周堂主，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贵庄，但早就听说过周堂主的名望。堂主是彭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一直仰慕的人。所以我绝没有也不会欺骗堂主。”

“老爷昨日嘱咐让小师父专心照料小公子，外面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郑晟微微发呆，然后一口喝完碗里的稀粥。就是来叫他又有何用？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周才平举手往后一招呼：“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突然，拐角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你说的不错。”张宽仁从屋里走出来，一身白布衣服。

郑晟怔了怔，苦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小师父一定要尽力啊。”周子旺闪身让开道路。

郑晟醒悟过来，低声问道：“原来你是针对明尊弟子。”

“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郑晟稍微挣脱了几下，举手放弃了抵抗。周才平明显是针对他来的，他不屑于与这种人动手。何况，他现在激烈反抗只会让自己多吃点苦头。

周才平狞笑道：“你还不是太愚蠢，不过，我不是专门对付明尊弟子，是我非常讨厌现在的明尊弟子。”

“拖、骗，你除了会这两招还有什么伎俩。”周才平伸手指着郑晟的鼻子喝骂：“本来染上痘疮也未必会死，你这几日变着法子折腾小公子，给他脸上涂满了蜂蜜，一个好好的人也会被你折腾去半口气。”

“怎么试？”

院内院外忙活，一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手里握着五条人命还连带着自己的命，他心里实在无法轻松。

“我要去看看小公子。”

“只要撑过这一关就好了。”

“小和尚，”他迈方步走过来，神色威严：“周五六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因为慈化禅寺一心大师的俗家弟子余人，医术精湛，我曾见他给人治痘疮，也用过抹蜜法。”

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夜，大清早秦管家偷偷过来透露：“听说外面有一个孩子昨夜烧的厉害。”

周才平骂完后松开手，恨恨的说：“现在的明尊弟子，不过是苟延残缓之徒罢了。”

周才平冷笑，“张舍来了，张舍把那两个人送走独自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场好戏吗？”

“找一个你种过“水苗”的娃过来，让他和染痘的娃在一起，过几天一看便知。”

他终于把战火引到张宽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