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新援,只是表面光鲜,那是一颗充满着酸腐味道的果子,彭山康不想去品尝。
“我无法忍受,无法再忍受一天!”屋里传来虎王的咆哮,瓷碗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来人,来人,我现在就要去干掉他们。”
彭文彬站在门外,在老练的盗贼眼里,虎王一点也不吓人。会叫的狗不咬人,虎王的残暴只会吓到那些懵懂无知的人。就像他杀了二十个山民,送了二十颗首级给郑晟,那位郑军师还是和和气气的率部来到下坪城下,就像以前的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那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人,他和和气气的笑,但好像随时可能给你一刀。听说他杀死周才平就是这么做的,前一刻还在友好的交谈,然后突然他用一柄窄窄的刀子刺进周才平的胸口,就在他的弟弟面前。
而令人无法想象的是,事后他竟然还能收服周才德,彭文彬打听到许多郑军师的消息,了解的越多,越觉得那个人神奇。
“来人!”屋里传来闷哼声,被打的人无论有多残,绝不能发出叫声,否则就死定了。
彭文彬走到房门外,不说话。虎王会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不会坐上笔架山大当家的位置上。
“狗东西,不但不去攻打茨坪,还要问我要粮食补给,他郑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彭文彬一个字也不说,这就是当盟主和老大的代价。四条狗听坐山虎的号令来到下坪,这半年虎王就要肩负起几千山贼的吃喝拉撒。没能如期攻占茨坪,笔架山筹划的大计其实已经破产。弥勒教义军此刻来到这里,不但无法帮上忙,反而成为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虎王没有钱财粮食了。
王文才今日做东,这个喜欢穿文士服的头目在山贼中显得不伦不类。他肚子里有点墨水,能与郑晟说到一块去。
战争,也许是这天下最恐怖的怪兽,它要来时无法阻挡。
“准备好了吗?”这句话是对门外问的,彭山康早就看见了族弟站在那里。
周王死了,他彭王的梦想也要破灭了。他清醒了,弥勒教人不会在他面前屈膝。
郑晟并不尊重虎王,耽误不能改变什么,迟早要走到那一天。他一个人走上下坪的城头,茨坪方向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每天夜晚,他都会站在这里往茨坪方向看好一会,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他知道乡民们一定很难熬。
彭文彬退出杨家大院,轻轻的松了口气。虎王信任的人不多,没把他当外人,所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暴戾,但他实在不喜欢看到那些场面。可怜的女人被打的重伤或者杀死,因为说不清楚的缘由,或者只是因为虎王刻意的嗜好。
摔碎两个瓷碗,把侍女踢翻在地爬不起来,彭山康才发泄完胸中的戾气。两个守卫过来拖走重伤的侍女,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虎王隔两天不发一顿脾气,就不是虎王正常的性格。
郑晟来到下坪十日,只是偶尔带几百人去茨坪附近转一转,没打一场仗,开始命人进下坪找虎王要粮食,要求虎王释放在监牢里被关了大半年的毛四等人。
打了一年的仗,山贼们的物资匮乏,小喽啰许久没尝过荤菜。今日王文才不知从哪里弄过来三只羊,在营中宰杀处理干净,给下坪里送了一只,命小喽啰点柴火把剩下的两只羊炖上,膻味很快四处飘散,勾引的许多人暗地里吞口水。
“杀了他,消灭下坪城外的弥勒教军,撤回笔架山,一切回到原点,”彭山康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只是我几年攒下的钱财全没了,真是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睛,彭和尚也不敢来犯我的虎须,一个败军之将,小小的郎中,竟然把我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