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房前有几个汉子正在磨刀霍霍，空旷处摆放了一匹受伤的灰白的马。看模样这是在准备歃血为盟。义军决定长期驻扎在下坪，战马成了宝贵的资源，只能杀一头昨日从战场俘获的伤马。

刺槐也收起笑意：“奴家也不后悔。”

走了两个人，议事厅里气息仿佛温暖了点，这里面都是自己人了，

弥勒教在罗霄山里兴起后，独立的小山寨将不复存在。人多资源少，为了生存下去，这屋里的人犹如在寒冷的冬季抱团取暖。他们先要在内部决出一个王者，再走向出山掠夺的道路。

依他的心意，不用弄这么复杂的仪式，但这套仪式不仅仅是为了约束会盟的人，更主要的目的是做给别人看的。

郑晟的话给刺槐吃了颗定心丸，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圣教现在要拉拢更多的人，只会给加入者更多的好处。

“王堂主是弥勒教的先辈，舍弃了袁州舒适的日子进入深山。王当家……，哦，从今往后要叫王堂主了，与我们并肩作战，击败官兵。没有你们，就没有圣教现在的大好局面。”

“如香主所愿。”刺槐伸出两只白皙的手，皓腕如玉合在饱满的胸前，娇笑着问：“你们打招呼是这个手势，我做的对吗？”

郑晟举碗过头，“吾等今日立誓，人生而平等，我们南人不是第四等人，此生为驱走鞑虏，恢复汉人江山社稷，虽百死而无悔。”

瘸腿的灰马被拴在一边的木桩上，****上身的屠夫擦亮了尖刀，地上摆放了八只碗和一个大木盆。

今日的午饭提前了一会，吃完饭时太阳正好走到头顶。时辰没办法测算的非常准确，他们把此时当做午时三刻。

昨夜没有睡觉，从议事厅走出后，他回到住处歇息了一会。醒来时，正好是午饭时间。早晚是稀粥，中午是干饭，这是圣教义军维持了一年的习惯。

五位堂主和两个当家聚在回廊下寒暄，见到郑晟到了，排成两列走下来。

鼓声中，七八个壮汉死死的按住伤马，屠夫把尖刀插入灰马的脖颈上动脉，喷出的鲜血很快注满八个碗。早就准备好的八个汉子各端起一碗血走向广场中的郑晟等人。

王文才的部众就在这寨子里，不用再做什么。刺槐犹豫了片刻，问：“所有人都要来吗？”

郑晟不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王中坤和张金宝窃窃私语说了什么。王文才看着刺槐，心里暗自为李燕子感到可惜。

“既然如此，此事就确定下来了。你们近日把寨中人马全部调集至下坪，将有教士传授教义，宣讲规矩。”

“咚~咚~咚！”四周敲了三遍鼓，鼓声在山峦见回荡，许久不灭。

一举接受了这么多人进入圣教，所有结构都面临着变化，但许多变动都要等候时机，这些人算不上是郑晟的追随者。

毛三端上米饭和咸菜。圣教的香主能陪着士卒为战死的部众守夜，在伙食上也没弄特殊待遇。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欲要律人，先要律己。”他现在还远没到能享乐的时候。

郑晟接过碗，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刺……”郑晟忽然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个女人，总不能一直叫她外号，可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场地早就布置好了，绣着烈火的旗帜把广场围成一个圈，正中是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案台，上面有木盆摆放了猪牛羊三牲的头。厨子上午便奉命准备好了。

守卫推开议事厅的大门，温暖的眼光照射进来，屋子里随即亮堂起来。

郑晟遥遥拱手，一群人在香案前站立。

“好，刺槐当家决定加入圣教，是看好我圣教的前途，愿意与我们共事，从今日起也将是我圣教的堂主。但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清楚，圣教的规矩很多，入教后便要遵守。一日入教，终身入教，叛教者死，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一次后悔的机会。”他今日一直很严肃，是有严肃的道理。

正午的太阳下，开阔的场地中只有风吹过大旗的声音。两人一立足于罗霄山，一个为天下人立宏愿，许愿的声音宏亮，几十步外楼阁中人听的清清楚楚。

八人众志成城齐声高呼：“虽百死而无悔。”无论他们心里如何想，在这种场合下都喊出了同样的口号。

八个人咽喉鼓动，把红彤彤的马血一饮而尽，刺槐女流之辈也没有露出怯意。

不远的楼阁中藏着两个人，把整个场面全部收入眼中。两个老者相视苦笑，山里的盗贼抱团了，他们除了屈服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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