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怎么如此慌乱?”答失八都鲁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眼下只有一件事会他的爱将如此慌乱,那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
昨夜水战近乎在一片黑暗中进行,燃烧的战船只能照亮方圆十几丈,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木鲁落江淹死了。溃兵中有人说少将军战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答失八都鲁还抱有一线希望。
毛大答应:“嗯。”
屋里刚有了动静,仆从们立刻忙活起来。答失八都鲁出门时,两个丫环候在门口,手里端着热气腾腾而铜盆。
郑晟笑了笑,道:“天气寒冷,但江水尚未封冻,难不成你还想泅水过江不成?”看神态,他心情愉悦的很,说了句玩笑话。昨夜见到的那一场胜仗不是天启军打的,但他丝毫不介意。
天大亮,武昌城墙上覆盖上一层白雪。
倪元俊和陈友谅很有胆量!郑晟在心里为这两个人竖起了大拇指。
他猛的一咬牙,“他们说少将军昨夜渡江遇到埋伏,三万精锐全军覆没。”
府衙中何人敢鲁莽行事,他眉头微皱刚把毛巾扔下,便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信使匆忙催马奔出武昌城,有的是去袁州方向打听消息,有的是去调集兵马。
格日勒图进城直奔府衙,见到答失八都鲁后跪地低头,声音低沉:“少将军和******都不在了,水师水手中弥勒教弟子,凿沉了旗舰,大军无人指挥,方才遭此惨败。”
丛林里传来积雪压断枯枝清脆的声音,两天两夜的长途奔袭过后,五千骑兵的队形竟然一丝不乱,士卒噤口不言。
他听出声音不对,心里猛地提了起来,迈着大步往外走。他前脚才迈出门槛,迎面急匆匆冲过来一个人差点撞上。
“大人,”格日勒急刹住步伐,单膝跪地,“城外巡逻的兵马遇到了一伙残兵,说是从袁州逃回来的,他们说……,他们说……”
赤潮骑兵撤走了,留下来的斥候还在监视倪元俊的水师。他们已经知道天完军已经渡江往武昌城方向进军。
溃兵到达武昌后,渡江战败的消息迅速在城里传播开,城内人心惶惶。从巳时到午后,武昌对面的江面的战斗非常激烈。贼兵水师虽然船不如官兵,但今日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死战不退,恨不得一口把官兵仅有的水师精锐吞下去。
答失八都鲁心中最后一点期盼被浇灭,恨声道:“他们两个在一艘船上!”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冻成一股白雾,道:“做人要有分寸,倪元俊和陈友谅不想沦为我天启的附庸,必然会对鞑子前穷追猛打,企图恢复天完朝廷往日的威严,我们此时过江,平白让他们生出防范之心,岂不是平白便宜了鞑子。”
…………
正午过后,格日勒图亲自率斥候回到武昌城。此时,陆陆续续已有数千溃兵到达武昌城外。答失八都鲁不敢再欺骗自己,确信渡江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他在焦急等等候,就是想知道儿子木鲁是否还活着。
答失八都鲁此刻哪里还能想到朝廷纷争,他松开手,下令:“即刻派人去袁州,找到木鲁,我就不信三万精兵就这么没了。”
老三告诉过他,在宗主面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要多问。广州事变后,天启内部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变局,只不过是眼下鞑子强大危机天启的生存,让宗主无暇处理内部的纷争。他又想起了四弟,他兄弟四人打小就是老四最机灵,最初也是他先得到宗主的喜爱,可惜死在出山之前。毛三自被宗主改名叫毛三思之后,在宗主身边长了见识,做事比以前稳重多了。但……。
可旗舰在水师战船层层保护下,那本该万无一失,谁也成想不到旗舰上的水手会叛乱。
格日勒图刚刚从宜春回来,清楚那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焦急道:“天完贼倪元俊部和陈友谅部在悉数在宜春登岸,纠集地方党徒十万人,正在准备进攻武昌,大人要早作准备。”
答失八都鲁长叹:“天下南人皆可杀。”他改变了自己看法,丞相脱脱错了。汉人就是养不熟的狗崽子,平乱之后,蒙古人要杀光天下汉人,把汉人的地方变成蒙古人的牧场。
如今的局势,蒙古人除非把天下杀得人头滚滚,再也无数震慑住人心。彭祖师死了,但彭祖师播下的种子已在无数人心中发了芽。无论弥勒教演化成什么模样,天启和天完在反鞑子这件事上是一脉相承的。
“向丞相脱脱求援!”答失八都鲁无奈下令。他从张世策那里接受了武昌,袁州战败他还能自保,但如果随随便便的放弃这座坚城,朝廷不治他的罪都说不过去。
半下午光景,官兵水师也得知了袁州战败了消息,坚持了一整天的士气泄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