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杨宪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后召集下属,急于离开滁州。
李善长闻讯赶过来,笑眯眯的问:“杨使一夜歇息的可好?”
见到李善长的笑面虎的模样,杨宪自然生出警惕,作为同类人,他深深知道这种和善的笑容背后隐藏的目的是什么。这里一刻也不能停留了,他拱手道:“请李兄替我向朱元帅此行,我肩负要任,必须早日赶回应天府。”
李善长情知挽留无用,道:“早膳已经准备好,请杨使用完早膳再走。”
杨宪扶着微微发胀的脑袋,摇头道:“昨夜饮酒太多,早膳不用吃了。”
他今日一大早醒过来便躺在床上回想昨夜的宴席,觉得自己没有乱说什么话,又摸怀里刘福通写的亲笔信完整无缺,心思稍定。现在李善长说起早膳,他就像怕被人回被人下毒,再不敢与这人来往。
随行护卫和文书都打点好了行装,一行人逃一般离开兵营。
朱元璋再没有露面,李善长和徐达一直把杨宪送到兵营三里开外。
两日后,杨宪等人在马鞍山采石矶过江,第三日回到达天府。
进了金陵城,一路车马劳顿带来的疲劳感全然不见,他顾不上回家休息,直奔天启府而去。
“府主召见。”内侍神情严肃,言简意赅。
郑晟听的过程中频频点头,令杨宪心怒放。
杨宪进了候客房,有两排椅子,仆从送上一杯茶水。
此去亳州,不虚此行。
郑晟伸手接过来,感慨道:“只要是大宋朝中有聪明人,就不难做出与天启结盟的选择。但无奈这天下蠢才实在太多,你若一直把别人当做聪明人,最后可能是自己吃亏。”
当然,以长江为界限并不是最完美的局面,自古守江必守淮。以长江为界,使金陵城没有战略缓冲。但杨宪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刘福通一代枭雄,不能逼迫过甚。而且,他也希望让大宋无后顾之忧,全力与鞑子血拼。
“府主说的是。”杨宪奉承。
郑晟把刘福通的信拿在手里,却不急于拆开,看向杨宪道:“你且说说此行所见所闻。”
郑晟目送他离去,心中已做出评价,此人是个人才,做事精细,虽然功名心重了点,但放在合适的地方足以独当一面。
“杨宪来了吗?”郑晟抬起头。
近几日,彭怀玉、王文才等人陆续都回到金陵城中,天启高层云集在此。天完、亳州乃至蒙元等个派系的密探四处活动,想打听天启在酝酿何等大动作。
天启以世人平等为信条,杨宪心里虽然不认同,但落到自己身上,心里觉得很是舒坦,默默在心里想:“天下帝王厚待士大夫,莫过于府主了。”郑晟没有称王称帝,在他心中已与帝王一般无二。如亳州城中那不经世事的少年都可以成为小明王,府主称王又如何?
“亳州一行有何收获?”郑晟已有十成把握能与大宋结盟,但心中仍然很期待最终的结果。天启与大宋结盟互利互惠,各自可腾出手应对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
他不仅把眼见的和刺探到的消息讲出来,还加上部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当然,对自己在朱元璋营中饮酒一事一字不提。
于凤聪转身伸了个懒腰,胸口呈现出饱满的曲线,“我这几日都在想府主说的话。”她站起身,“府主深思熟虑,非我能揣测明白的。”
有的时候,他觉得府主过于谨慎了。
郑晟背着双手,道:“刘福通愿意与我结盟,明日我便要下令。”
自宗主府改为天启府后,内部格局稍作休整,设有议事堂、政事堂和会客堂等等。
杨宪赔笑道:“府主,在下此去亳州见了大场面,刘福通现在是大宋的丞相了。”
于凤聪站在他身边,两只手温柔的按在郑晟肩膀上。自芜湖归来后,她原本坚硬的心忽然变得柔和许多。人几乎死过一遭后,还有什么看不开。府主为求她亲自冲锋陷阵,她此生还有何求,就是为郑晟死了,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