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她。”
关琥翻了个白眼,他突然觉得自己看错人了:“这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对女生,尤其是受伤的女生,你至少要温柔一点。”
“不是我撞的。”张燕铎依旧低头看相机,对于关琥的提醒置若罔闻,认真做事时他收敛了一贯的服务性微笑,加上冷清带有磁性的嗓音,让他跟夜晚出现在酒吧里的老板判若两人。
对于他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关琥有些看不下去,伸手一把夺过相机,正色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这次张燕铎总算捧场地抬起了头,但他的回答却是——这个女人跟三起案件有关,要注意她。
话题切到重点问题上,关琥脸色一变,本能地低头看相机,就见里面全部都是与三起案子有关的照片,不过没等他细看,急促的鸣笛声便遥遥传来,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为了协助救护人员,他暂时停止查看,帮忙将谢凌云送上救护车,然后由张燕铎开车,跟随救护车来到医院急救中心。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繁琐,关琥跟医生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又联络交警备案,等一切都忙完,急救也结束了,还好谢凌云只是因为受了外伤暂时昏厥,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可以先留院观察一下,但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还好没事,否则都是我害的,”医生的话让关琥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叹气,“早知道就不追她了,可我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
“如果她不跑,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张燕铎坐在他身旁,很冷淡地说。
关琥转头看他,张燕铎还在看相机,似乎比起谢凌云的死活,他更关心相机里的内容,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发现了什么,表情透着喜悦和紧张。这样的表现加剧了关琥的反感,他突然发现张燕铎的温柔跟体贴只表现在酒吧里,换言之,那都是为了招揽生意而作出的假象,除此之外,哪怕一个人的生死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看来即使有人因你而受伤害,你也不会内疚。”
“不会,我没有那种感情。”张燕铎说得很平淡,这样的平淡态度激怒了关琥,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相机;张燕铎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惊讶,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发怒。
“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直视着张燕铎,关琥悻悻地说。至少在不算长的几次交往中张燕铎给他的印象都很好,人的直觉是很主观的感情,可以没有缘由地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也可以因为某件事而骤然生分。
精明如张燕铎,很快便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垂下了眼帘,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把目光移开,微笑道:“看看最后几张,会有大收获。”
气氛有些尴尬,发现自己说得过火了,关琥挠挠头,觉得苛求一个陌生人道德品质的行为有点蠢。他照张燕铎所说的将画面调到最后,果然就看到类似密码的图片显示出来,且图片的内容均有不同。
“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陷入沉思。
“我只知道她也在追这条线,”张燕铎提点他,“而且她了解得比我们多,知道这些图将带来危险。”
“你从哪里听说图会带来危险?”
“因为手里有图的人都死了,”张燕铎避重就轻地说,“下一个死者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姿势。”
这句话提醒了关琥,当即拿出手机,将谢凌云相机里的图形都拍了下来,又倒回去看,不知谢凌云用了什么办法,前三位死者的案发现场都被她拍到了。三个不同职业的人,三种怪异的死亡姿势,他闭上眼,想起陈小萍的舞蹈照片,这些姿势都有重合。
“难道凶手是模拟舞蹈杀人的?”他喃喃自语道。
“我想只是陈小萍的舞蹈照片刚好对应了死亡姿势而已,下次也许是芦笙或是箜篌……”
关琥没有理会张燕铎后面的话,他只注意到一件事,抬头问张燕铎:“你怎么知道陈小萍的舞蹈照?”
“是听你跟尚永清讲的。”
“不,我没提过照片。”这一点关琥记得很清楚,他主要是希望尚永清解析图形,所以有关现场勘查的细节讲述得不多,更别说是照片了,张燕铎会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看过自己的手机,趁自己醉酒的时候。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把抓住张燕铎的衣领,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最好现在就坦白,别逼我抓你去警局审问!”
手机被擅自翻动,关琥火了,心里除了对张燕铎这种过分行为的震惊外,还有隐私被偷窥的愤怒;相比之下,张燕铎依旧是那副淡定面孔,无辜地反问:“为什么抓我去警局,警官,我有做什么吗?”
“偷窥我的隐私。”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如果我是解码高手的话,你就不用去请教尚永清了。”
关琥被他淡定的反驳噎得说不出话,气得推开他,又去看那架相机,事情越来越古怪了,他放弃了跟张燕铎的拉锯战,转身冲进病房,想直接询问谢凌云,谁知走到床边,拉开隔离帘,就见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被掀到一边,人已经不见了,再看床头,谢凌云的背包也消失了。
张燕铎快步走到窗前,窗户跟纱窗都半开着,他探头向外看,两层楼的高度说矮不矮,说高也不高,再看看窗户旁的下水管道,他猜到了谢凌云的逃跑路径,她还顺便带走了背包,只是相机没法拿走。
“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关琥气极反笑,趴在窗台上哼道,“你见过这么有精神的脑震荡患者吗?”有没有脑震荡尚待别论,但谢凌云被车撞受了伤是毋庸置疑的,那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她即使受伤还要逃跑?
张燕铎沉吟着问:“现在怎么办?”
关琥沉着脸不说话,又去翻找谢凌云躺过的床褥,一张纸条随着枕头的拿开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发现上面是一串网址,发现张燕铎也探头来看,他直接将纸条攥进了拳头里,掉头就往外走,张燕铎跟在后面,在走到门口时被他制住。
“如果你不想马上被关去警局,就别跟着我。”
“我也是要回家的。”后者一脸无辜的笑。
“换别的路。”
面对不讲理的人,张燕铎无奈地摊摊手,表示他认输,看着关琥大踏步走远,他忍不住说:“如果你要去找尚永清,记得问他飞天的事。”
什么飞天?
关琥没听懂,脚步微顿,不过马上又加快了速度,心想他为什么要听张燕铎的话去找尚永清,至于飞天,鬼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即使不爽,关琥也不得不承认张燕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他的确是准备去找尚永清的,有了新的图形,对解码会有帮助。
来到路边,关琥先打电话给江开,让他去调查谢凌云的资料,紧接着又联络尚永清,说自己找到了新的图形,想请他再看一下。对于他这么快找到新资料尚永清表现得很惊讶,让他先把资料传给自己,以便等他来后可以马上提供自己的想法。
关琥将拍到的照片传给尚永清,又招手叫了出租车,在坐车去尚永清家的路上,他展开谢凌云留下的纸条,照纸条上的网址输进手机,就见画面跳到了一个交友网站的聊天室里,名字他曾见过:神仙乐陶陶。
关琥本能地坐直了身子,他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莫高”这词了,这个聊天室里的某个ID就叫莫高,他还给大家提供赚钱玩乐的消息,而陈小萍等人不正是很缺钱的那种人吗?看来这条线他没查错,这些人虽然身份各异,但他们在网络上都认识。
关琥随便注册了个ID进去,顺着聊天记录迅速往下翻,发现对话还在继续,但大多是新人,署名“莫高”的ID在聊完赚钱经后就消失了,关琥试着和他说话,可惜过了很久都不见有反应。
如果他们真想谈什么赚钱经的话,应该会私聊,那就不是他这个外行能查到的了,关琥打电话给鉴证科的小柯,让他马上追踪这个聊天室,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所有人的IP,然后不听小柯呼天抢地的哀嚎,直接挂断了电话。
出租车在寂静中向前疾驰着,关琥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想起了张燕铎的话,撇开对他不爽的私心,认真琢磨他的提醒,又将三起案件的照片调出来仔细翻看。
没多久,他的目光在陈小萍的某张舞蹈照片上定住了,迅速放大屏幕,将画面移到右下方的题字上——陈小萍最佳设计奖“飞天”。
其他照片也有关于舞蹈名称跟奖章的题字,然而最初关琥没有留意到这里,顶多是发现三名死者的死状与陈小萍照片里的舞姿类似,但张燕铎的提醒让他发现了飞天不仅是莫高窟的最大象征,它还有着另一个含义——羽化飞仙,那不就是死亡吗?
“下次也许是芦笙或是箜篌……”
张燕铎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关琥忍不住开始想飞天跟芦笙和箜篌的关系,想了半天没想到,气得他伸脚踹了椅背一下,嘟囔道:“靠,还说自己没偷看手机,没偷看怎么知道照片上的飞天题字!”
到尚永清家时已是傍晚,女佣已经离开了,开门的是尚永清本人,他可能等急了,关琥刚按门铃,他就开了门,关琥连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尚永清就说有新发现,带他去书房,不过这次不是走楼梯,而是坐电梯。
进去后关琥发现电梯内部也画着色彩斑斓的祥云跟仙女绘图,古装女子手托金莲浮于云端,衣袂翩翩飞扬,正如飞天一般。
关琥不禁问道:“尚先生您好像很喜欢敦煌和飞天?”
“不是我喜欢,是我的好友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一直都认为他没死,这是为他设计的,希望他能早日归来。”
“可是三年都没有音讯,可能凶多吉少了吧。”关琥说完就看到尚永清凌厉的目光射来,像是不满他的直率,急忙补救道:“不好意思,我说话比较直,请不要介意。”
“大部分的人的确都会这样想,但你知道吗?飞天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他是研究奇迹的人,所以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我也希望有奇迹发生。”关琥心有戚戚道。
许是关琥话里透出的落寞触动了尚永清的心结,出了电梯,在去书房的路上他问:“你是不是也有在等待的人。”
“算是吧,不过很多年过去了,早就放弃了。”
“任何时候都不该说放弃这个词,”尚永清严肃地对他说,“奇迹不会降临在没有期待的人头上。”
关琥不想提以前的事,笑嘻嘻地把话题转到图形上:“是不是您现在就能让我看到奇迹发生?”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神通,我只是发现了一些巧合的字码安排。”
来到书房,尚永清将关琥先后给他的图形打印下来并摆放在书桌上,又将自己解读出的字符排列在下面示意他看。书桌上还放了其他不少书籍,上面画了类似的象形符号,单看那一摞摞线装本以及纸张的泛黄程度,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书了,看到中间某本书卷有残缺,关琥有些好奇,伸手要拿,被尚永清拦住,微笑道:“这是老友的遗物,请不要乱碰。”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关琥有些讪讪地将手缩了回去。
尚永清没在意,用笔指指那些书籍,又指向图形虚描的部分,说:“这也是奇迹,虽然老朋友不在,可是他的考古书籍总能帮到我。”
关琥发现尚永清画的跟自己之前发给他的图形相似度有八成以上,一个个对比下来,倒是可以看出其中几个字符的意思。
“这是乾闼婆和紧那罗所做的歌舞,从这两位飞天的任务来看,他们供奉给众佛的是各种金玉珠宝,永开不败的仙花以及佛界仙乐,传说听完飞天的一曲奏乐,可得永生,接受飞天的供宝,可享永福。”
“……对不起,能不能用我听得懂的语言来解释?”
“也就是说,这些字符是从婆罗门教演变而成,后又与佛教、道教结合生成的属于莫高窟特有的文字,这里代表了财富跟永生,但其中多数字符是错误的,应该是拿到这些文字的人不懂得真正的含意,自以为是地加以注解,然后随意乱传,蛊惑无知的人。”
“那是不是听完整个曲子,真能得到财富跟永生?”
“有关这点我的朋友还在研究中,可惜还没等研究成果出来,他就失踪了,我想也许他获得永生了吧。”说到这里,尚永清镜片后的眼神有些迷惘,但很快就回过了神,笑道,“不过我是不信的,千百年前流传的符文尚未可知,更何况是这胡乱杜撰的东西,真是误人子弟。”
说着话,他脸上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关琥点头表示附和,又问:“那您觉得这个人在网上传播这种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想引起关注吧,你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寂寞的,却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人……哦对了,这两张纸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是又出命案了吗?”
“天天出命案,最后法医解剖的就该是我了。”关琥自嘲地说完,将谢凌云的事说给尚永清听。
尚永清点头沉吟道:“或许她也是聊天室的一员,甚至就是那个叫莫高的人,否则她不会对整个事件这么关心和了解,而且她利用自己的记者身份很容易联络到各阶层的人,你要尽快找到她,以免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谢谢,我会马上联络总部的。”听了尚永清的讲述,关琥愈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道了谢,又婉转地提到想借有关飞天传说的书籍,可惜放在桌上的几本被尚永清拒绝了,说那是老友的藏书,自己无法擅作主张外借,只给了关琥自己购买的几本书,又留关琥吃晚饭。
关琥本来想拒绝,但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几颗蛋糕球,这会儿早就饿了,看到女佣事先准备好的晚餐,一个没忍住就点头应下了。席间尚永清又取出藏酒请他喝,想到前天喝酒误事,被张燕铎算计,关琥婉拒了,手放进口袋里想掏烟,但看看尚永清的身体,只好作罢。
等吃完饭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关琥跟尚永清告辞离开后,去附近的车站等车。那是个很小的站点,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公交车,车里很空,零落地坐着四五个人,关琥上了车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跑了整整一天,两条腿早就软了,等车启动后,关琥将腿伸到过道上,以便让自己坐得舒服点,顺便查看手机里的内容,发现叶菲菲之后又来过几次电话跟短信,时间刚好是谢凌云撞车前后。
关琥打开短信,就见上面写着:关王虎,我有急事相谈,马上回电话!
不知道那位姑奶奶所谓的急事是什么,关琥没有理会,他累了,一想到要应付前女友,他就觉得头大,这种事等他闲下来再说吧,现在没那个心情。
路灯的光隐约从窗外闪过,让车里变得忽明忽暗,更增添了关琥的疲乏感,不知什么时候他停止流鼻涕了,只有脑子还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高烧造成的不适。
公交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跑了一阵子,途中断断续续有人下车,到最后车里包括关琥在内只剩下两名乘客了,他靠在椅背上打盹,听到公交车的停车声,却懒得睁眼,只将伸在过道上的腿缩回来,以免妨碍到别人走路。
这次没人下车,而是有两人上来,其中一个去了后面的车座,另一个在经过关琥时突然绊了一跤,向他摔来,关琥本能地往旁边躲闪,没成想肩膀却是一痛,那人指缝中的某个尖锐物体划过他的肩头,却因为他的及时闪开而没能完全刺入。
发现失手,那人马上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向关琥的肚子袭去,他的动作快而狠辣,又有座椅的遮挡,司机在前面什么都没发现,踩下油门将公交车开了出去。
看到对方手里的匕首,关琥急忙闪身躲避,幸好座椅空间够大,让他勉强躲了过去,却不料才刚避开,脖颈处突然一紧,却是先上车的那个人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关琥被勒得无法呼吸,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眼看着另一个人的匕首再次向自己刺来,他只好握住那人的手腕,同时抬腿向他的小腿猛踹。
那人被他踹得失去了平衡,关琥趁机抓住他的手腕向外反拧,从而把匕首打掉了,同时脚上也不敢停,抬腿踹在那人的胸前,借着将他踢开的力道跃上座位,又顺着后面那个人的臂力凌空翻了个身,反将扼住他脖颈的家伙摔到地上。
司机这才注意到后面出了事,吓得方向盘都握不稳,使得公交车左右摇摆,关琥也随着向前踉跄,随即他就感到来自身体的不对劲,眼前的敌人变成了重影,紧接着地面也变得不平,这不是车辆摇摆造成的后果,而是他的意识出了问题。
再联想到之前划伤自己的针头,关琥直觉不好,当即不敢松懈,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对面那人的下巴上,同时大叫:“停车!开门!”
司机惊慌之下本能地听从了他的指令,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公交车猛地停下了,导致后面的两人一齐向前扑去,关琥趁机将手肘向后撞去,借着车辆的冲力正撞在扑过来的那人的胸口上,那人怪叫一声向后跌倒,疼得在地上翻滚,不知是不是那一击把他撞得骨折了。
“活该!”
关琥啐了一声,趁着另一个还没爬起来,他抓住车椅扶手向前快奔,还好车门开了,他跳下车,往左右匆忙扫了一眼,就见周围异常冷清,只有远处幽幽的路灯光闪过,根本无法辨别这是哪里。
眼前又是一阵晕眩,药液在体内发作了,关琥赶忙加快速度向前跑去,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他料想那些人还没明目张胆到见人就砍的地步。
但可惜的是街道附近很荒凉,别说人,就连住户都没有,关琥向前踉踉跄跄地没跑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车辆刺耳的引擎声,同时前方也突然间亮了起来,那是车的远光灯灯光,他回过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身后也有辆车以飞快的速度向自己撞过来。
刺眼的灯光下,车辆似乎变成两辆,他知道那是重影,但是在药力的作用下,无法辨明哪辆是虚像,只能咬牙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但没多久体力就被耗尽,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光芒更耀眼了,关琥回过头,发现车辆即将冲到眼前,他想滚开,身体却软软得使不上力,瞳孔在极度紧张之下飞快地收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逼近,一瞬间他感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
“砰!”剧烈的响声在耳边响起,关琥本能地闭上眼,但下一秒却并没有感到疼痛,他只听到撞击声跟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努力睁开眼,就看到他身后的有辆车直挺挺地撞在原本冲向自己的车上,将后者撞得偏到一边,那辆车并没有就此罢休,在稍微倒退后,又紧踩油门,再次撞了过去,剧烈的冲力下,先前那辆车被它撞得几乎报废。
这人疯了。这是最后闯入关琥脑海里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开车的人是谁,但至少明白他的命暂时保住了,眼皮不听使唤地耷拉下来,沉重的困意袭向他。
前方隐约响起开门声,在把车辆撞飞后,开车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奔到他面前,关琥感觉到胳膊传来痛感,他被那人抓住,很粗鲁地提了起来。
“关王虎!”有点陌生的嗓音,至少跟他之前听到的冷清笑谑的男声不同,也许是因为里面掺杂了焦急的情绪,关琥强迫让自己再次睁开眼,眼神迷离中,他看到了重影的张燕铎的脸庞,他一反平时的从容优雅,表情因为焦急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机。
一瞬间,关琥的眼前晃过谢凌云被撞时张燕铎的反应,截然不同的表现让他觉得这个人更陌生,假如给他一把枪的话,他会杀了那些人的。
“关王虎!”听不到他的回应,张燕铎再次大声叫道。
耳朵被震得作痛,关琥很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在吼他,嘴唇动了动,在完全陷入昏迷前,他很想说:叫我声关琥会死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