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逼近,把砸碎的锋利瓷片递到她面前,“我还你一次,莫竹青,你敢不敢?”他指指自己的心口,“你人要走,把它也剜下带走罢,把庭山跟从前的债一一还清就好了,我再也不想欠你。”
门外候着的人听见里头又是一阵激烈混乱的动响,险要吓出冷汗,要进去是不敢的,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进去触霉头。
直至天亮时分,才见内室争吵与碰撞的声音稍歇,另个守门才撺掇着资历老道的,细声问道:“会不会弄出人命来?”这是前丞相府,东阁是如今这位当家作主的地儿,可从前并不曾试过这样,便是犯病时也没这么砸地碎瓶的。
破晓的第一道光打进来,内室里帐帏重重,昨夜的残烛冷灯早已熄灭,燃起的最后一炉香幸免于难地倒在案台上散了一地的尚有余温的灰烬。屋子里还是太昏暗了,她这会儿有些害怕,蜷缩在落地罩前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好让自己安全些,好让自己活过来。她打了个冷颤,地间一片狼藉,赤脚踩在上面不管多久都觉得冰冷入骨。那形容可怜么?也不是,只是刚刚经历了一阵疾风骤雨,也没有落得你死我活的境地,不算可怜。
她摸了摸仿如枯槁的面容,轻声问:“我是不是已经老了。我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岁,快要死了。”
他摇头说不是,一点点地俯在她耳边曼声柔暖地重复,将她整个身子拢进自己怀里,这样便似赶尽了一屋子的寒霜之气。
她埋首在他怀里,哑声带着哭腔求他:“你放我离开罢?我不想这样,我们都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了。我真怕有一日你厌弃我连同小时候的那个莫听素也跟着一起厌弃。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我走?”
他说不知道,颤抖着伸出发凉的手在黑暗里渴望又怅惘地抚摩着她的身体。欺身将她压在冰冷的地上宽衣解带,款款深情又不舍地亲吻那一片冰肌玉骨,如同膜拜信仰般虔诚。
“就算在一起,也永远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闻言,附在身上的人一怔,抬首将如玉的容颜映入她的眸光里。那如贯曼暖的眼睛里似有水光跳跃,人有些傻气地笑求道:“不要开花结果……可不可以?”
这些年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独自走过来,志学之年时处身一片晦暗里,没人告诉他如何明是非辨黑白脱苦难,也没有人在他学会爱的年纪教导他怎么去爱护一个人。佛家云,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有时候静立一宿遥遥望着烛火,也想问问漫天的神佛,他参不透。有情皆苦,是欲皆孽,只能按着自己的心意继续扭曲下去。
屋里高高挂起了竹篾,阳光没了遮挡,便照射进来,莫菁照旧每日躲在屋里来回走走停停,她晃动一下腕间的铁链,只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脆响。白日活动倒是可以随意在这座楼阁里晃悠,但是哪里都是看守的人,试着逛了几日,屋里屋外并无区别,也懒得再出去了。
这几日似乎关廷从别郡回来了,偶尔踏入东阁往来,他看见她并不觉得,她也亦样。
吃了午饭,她还是一个人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有时候想东西想得入神了,自己伸手比比划划,外面的人进来看见了,一脸怪异地看过来,权当她成了个疯子,她也懒得理会。起先她还有兴致去垂钓,东阁旁边有个裁好的湖池就去那里,后来就没了兴致了。躲在屋里仰躺在长椅凉榻上灰心丧气,抬起手背深深掩过眉眼,长发象画扇一样铺散开来落了地,她现在就跟瑛酃比谁更命长,比谁活得更久一些,两人当中但凡其中一个先去了,另一个也便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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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的想法……其实怎么说,比较小孩子气。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好了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这样想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好了,插播一则预告,如无意外,明天双更奉上,小天使们,高举你的双手准备接糖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