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我不瞎也不傻,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活得多潇洒,过得多风光,屏儿没了,你便成了我们七人的核心,代表着我们的立场参与疆城的事务安排。以悯生的身份去领导那些人,很自豪吧。”停住片刻,风清羽接着说。
“你与屏儿感情一般,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一定要为她伤神难过,只是我们好歹同门一场,她死了,你也莫要太过表现得如此得意,因为看着你的不止有我,还有其余六人,疆城百姓和天下人。”
她的话,让水月心心里一震,大气不敢出。高兴过早,骄傲太过,手里的权势叫她失了理智,没了万全。
“水月心,你笑得太早,就不怕出现万一,不得好死吗?”
留下句狠话,风清羽起身飞下屋顶,离开了。
直到风清羽没入夜色,水月心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房上,止不住地发颤。
活于世上,与人相交,最重要的便是情谊,真也好假也罢,总是要向身边人证明自己非草木,值得依靠,也值得依赖。如今苏屏才死,她就急着揽权,急着表现自己,若不是同行的几人心胸宽,不与她计较,想必轮不到她在此指点挥洒。
当初,若没有苏屏借着身份与能力硬要扶她,想必她还在悯生做普通弟子,自卑于自己的天资,幽怨于没有奇遇。
“苏屏,是我不如你吗?”水月心喃喃说道。
抛却修为不谈,苏屏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一双眼睛尖锐透亮,心也生得七巧玲珑。可她才智无双,能察言观色,在多方势力中游刃有余,于细微处见真容,掌控全局,哪里就不如苏屏了。
“我只是想有出头的一天,怎么就不对了……”水月心将脸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其实风清羽说的这些,以她的聪慧,很容易便能看出来,只是她聪明有余,而心境不足。
她从小生活在仙门排名第三的蓬莱岛,而蓬莱岛又处处在与悯生争斗比较。在这样的客观环境下,蓬莱岛便比任何一个门派还要重视弟子的天赋。所以即便水月心再聪明,没有强悍的实力,过人的天赋,在家族眼里也就是些小伎俩,上不得台面。
相比较于苏屏的提拔之恩,想要证明自己,为自己谋取一席之地的欲望更强,所以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她不止不收敛,反倒十分高调。
此时,山洞内躺着的苏屏,正在承受着火毒与红犼种子的双重折磨,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脸色也青一阵红一阵的。眼看天快亮了,隐心从外面回来,见到这样的苏屏,急得同热锅上的蚂蚁。
“青墨,你赶紧看看,屏儿这是怎么了?”隐心非拉着青墨转进屏风后的石床,要他诊治。
见隐心这么着急,青墨没多说话,拉起苏屏的手给她切脉。
“看来是火毒快要被吸收殆尽了。”青墨看着隐心,对他说道。如此说法,没有讲清楚苏屏到底是怎么了,也只能宽宽他的心。
“可屏儿如今这般,是花快要开了吗?”隐心问。
“花是否开,还得等屏儿醒来后,再给她诊断了才知道。”青墨回道。
长舒几口气,隐心仍旧放心不下,索性坐在石床边守着苏屏。
当天边渐亮,曙光透下,照进洞中时,苏屏的情况才稍稍好转一些,清醒过来。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隐心,只见他靠坐在床头,阖目养神,薄唇紧抿,眉头还锁着不愿展开。
她素知师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待亲友同门好,待弟子更是没话说。这样的人,却因为多年前的事而将自己困住,实在可惜。
“嗯……”隐心嘤咛两声,睁开眼就看到苏屏盯着自己看。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隐心问她。
“师父,前几日,我又见到了别旭。”苏屏张口道。声音有些喑哑,听着叫人心疼。
对于别旭的名字,现在听到还是略有别扭。
“他没死?”隐心奇怪地问。
“死了,只是凭着执念恢复了些许神智,被人从地狱带出来了。”苏屏简单解释说。随后,她又把其他情况跟隐心说了,包括她与别旭的交谈。
“师父,百年的自责与惩罚,也该放下了。”苏屏劝说道。
隐心摸摸她的头,笑说:“你个小丫头,倒是什么都知道。”
此时,苏屏却没有心思同他谈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活力在流失,心火逐渐被花吸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失了神志,最后撑不住呢。所以趁现在还能思考,还能说话,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年少轻狂犯的错,何必纠结一生,同自己过不去呢?”苏屏问他。
“百年来,不论是你、青庄主,还是别旭,活得都不快乐,只是一个年少无知的错误,却毁了你们三人的生活,值得吗?”苏屏追着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