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逸深敬炼丹修道之人,而这两日屿蘅教授偶耕的点穴手法更令他大开眼界,他自然不愿屿蘅落入元氏三少之手。回到庙中,来到屿蘅身边,提醒她趁夜逃走。屿蘅自知身处险境,是走是留正在难以抉择,牧笛忽然捏紧她的手,尖声叫道:“偶耕,偶耕醒过来了!”
偶耕确实醒转,只是异常虚弱、神志恍惚,也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握着牧笛温软的手。他抬头张望一番,忽见侯希逸也在一旁,吓得赶紧撒手,可是被牧笛握得更紧了。
屿蘅见偶耕醒来,欣喜难禁,便将侯希逸的话抛至脑后。她转面问偶耕:“你还记得晏先生教你的那几句经颂吗?”
偶耕当然记得,默默念诵起来。越往下念,越想起幼年时教自己识字、练功的那位白发老者,只觉得这些经颂与老者的言传身教一体同源。他回想那三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回想起老者对他的教养之恩,不免心潮涌动,丹田之上蒸腾起一股热气。牧笛取过鸱袋,喂他饮了一口清泉,那泉流瞬间化为胸腹间的氤氲之气,令他浑身通脱。
牧笛感觉得到,偶耕手上有了热气,便叫昆仑奴去找些吃的来。昆仑奴找乡民借来弓箭,拉着槐犁出去,说是要打些林禽山兔,叉在树枝上烤了吃。陈开山守在院中,提示他们官兵就在山坳里,切不可冒失。昆仑奴、槐犁无所畏惧,说笑着去了。
二人去得片时,便似撞见了邪魔一般,飞也似的跑回庙中,指着外面说道:“官军被黑衣人包围,正在苦战!”侯希逸大惊,问黑衣人有多少,昆仑奴拍拍脑袋,答道有二三十人。槐犁立即纠正:“你识不识数?何止二三十人?”
陈开山脸色大变,跑进庙中,与侯希逸一齐商议。侯希逸道:“黑衣人武艺高强,杀人如麻。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们速速逃走。我留守庙宇,看他们敢不敢猖狂。”
陈开山犹豫不决,指着屿蘅说道:“我们应允了涧石娃娃,好生照顾这个女子。我们无力杀敌,只得就此逃走,但须带走这个女子!”屿蘅摇头道:“多谢陈老伯一番好意。偶耕因为救我,才导致牧笛被黑衣人迷烟熏倒。我已决定同他们一起去往长安,纵然是死,我也不惧。你们还是逃命去吧!”
正争执不休,骅骝马在院中一声长啸,接着是墙垣倒塌之声。偶耕从昏迷中惊醒,挣扎欲起,忽觉头重脚轻,扑倒在地。陈开山要出去查探情况,迎面两个大黑影奔窜而至,却是王致君、戴保国。二人抱头鼠窜,钻进庙宇一角,浑身觳觫,显是受了极大的恐惧。
侯希逸迎了出去,黑衣人早已杀进院来。两名头领与侯希逸撞了个对面,大笑道:“冤家路窄,竟然在此相见!”偶耕在庙中,听那声音,便知是郭志烈、曹以振来临。
侯希逸二话不说,舞起镇海分潮钺便与他们斗在一处。黑衣人逢人就杀,眨眼就砍倒两位乡民,惹得陈开山怒发冲冠,拼出老命与之搏斗。侯希逸不是那二人敌手,斗过二十余合,便已气喘吁吁、力不能支。王致君、戴保国缩在角落里,一回头见有两名女子,也不知元季能要的是哪一个,思忖道:官兵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我们哥俩,一人拖走一个,也好回去报功,但不知能否从这些人手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