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沉叹了口气,又看一眼四娘。疲惫的坐到了一旁圈椅中。默了半晌,又与宋言道:“你们母妃走得早,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叫你们姐妹两个轮番生病。”
宋言心里一疼,急忙走到他身边挨着坐下。“父皇不要这样说。您每日忙于朝事,还要分心看顾我们,女儿也心疼父皇啊。人食五谷,有谁不生病的。”
见她乖觉,皇帝心里柔软,拍了拍宋言后脑,问道:“言儿好些了吗?”
宋言想起昨夜,点了点头。“国师很用心,女儿已经好多了。”
皇帝立时安心的点头,“他年纪轻轻确实是像有些本事。等会叫他来给你四姐姐看一眼,若只是身上的病症我也好放心。正好也问问你的状况。”
宋言道好,又听皇帝道:“正好啊,父皇也有件事要同你说。”
“你与四娘都到了婚嫁的年纪。父皇前些日子面见了今朝新进的贡士。其中不乏勋贵家的公子,有两个父皇看着很不错,一个是宗正卿之子刘茂。一个是御史中丞之子顾长青。这两人不算是很显贵的门第,但唯独他二人学识最好,长相也很不错。父皇特留了他二人说了半日话。气质大度谈吐不俗,父皇觉得很不错。”
宋言对这事情不是很敏感,点了点头乖觉道:“女儿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面上松动,总算笑了起来,“说实话父亲还舍不得你们离宫嫁人,父亲打算先叫他两个在朝堂里过过水,靠自己本事往上爬一爬,等入了秋,父皇在让你们成婚。”
宋言正要点头,就听宫女通报国师来了。
父女两人暂且止了话头。双双抬眼去看门外。
宋言看向一身白袍的年轻国师一瞬,只一眼就垂下了眸子。
但那依旧泛着苍白之态的面色还是晃进了眼中,她不禁腹诽,昨夜他难受成那般,今日歇了不过半日就又被招来了,身子肯定还是虚弱的。
江潋到了殿中止步行礼,话还没说完,就叫皇帝急忙制止,“无需多礼无需多礼了,你先看一眼四公主。太医说她不只是高热,还有心火之症。我瞧她呓语不休实在担心啊。”
江潋眼神自宋言面上飘过一瞬,点头道:“陛下别急,叫臣看一眼。”
待他到了床榻跟前,殿中几人都忍不住跟着屏气凝神。见江潋眉心忽然一皱,顿时都变了面色。
“国师!怎么样啊!”
江潋回身与皇帝道:“陛下,公主除了身体上有病症。三魂六魄也失了一魄。”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江潋垂眸回道:“失了魂魄人的神识便不健全。会现出痴态。具体如何,还要看公主醒来是如何的。”
宋言心惊,“怎么会,晨起时四娘去找我还好好的。”
江潋蹙眉抬手行礼看她道:“劳烦殿下告知臣,四殿下那时可有任何蹊跷之处?”
皇帝也急忙去看宋言。宋言听他这样一说,想起哭哭啼啼的四娘,立即道:“除了心情不好,别的看不出任何不正常。”
江潋却似是了然,转身又看向几个宫女,“公主昨日或是晨起时可受过什么惊吓?”
几个宫女细细回想,只道:“昨夜里公主不知为何心绪不宁,睡前哭了许久,后来…后来便是被雷惊醒了两回。四更天就再没睡着了,然后就是去了五公主的殿中。”
宋言与皇帝又紧紧看向江潋,就见他面色微沉道:“如此便是了,公主本是心中忧思难安,加上雷声惊吓,所以才会失了一魄。人心中哀伤之时便容易被趁虚而入失魂落魄。”
“那岂不是…”说明这人就痴傻了么…皇帝半句话吞进喉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父皇!”宋言慌忙将他扶住。又道:“父皇先不要急,国师也许有法子的。”说罢满眼期盼的看向江潋。
宋潋却有些为难道:“其实这不算多么厉害的病症,心病确实还需心药医,合了公主心意慢慢将养,魂魄自己会归体的,但现在,难就难在不知公主心结所在。就怕公主醒来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眼看着皇帝更站不稳,又有了江潋这话,宋言也不在犹豫。扑通一声跪在了父皇面前。
“父皇!儿臣有罪。”
皇帝叫她这一跪有些蒙了,下意识的伸手扶她,“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刚好,有什么起来说。”
宋言正要开口,江潋皱了眉也道:“还请殿下起身吧,殿下好不容易要痊愈了,不可受凉。”
皇帝听国师这样说了,更是急道:“起来起来。”
宋言只得慢慢起身,却不禁暗道:她不过是跪这么一会,炎炎夏日能受多少凉。迅速瞥了眼江潋,却见他只垂眸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