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紧闭着嘴巴,他知道此时,错不得一星半点,说多只会错多,他倒不怕李阎王会把他怎么样,身为为哥儿行机密事的心腹,李二爷能把他怎么样啊?!只担心因自己刚才的动作,而让那“蛾子”身份暴露,怕被哥儿责怪。
黑子心里也很是惭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的实力高出自己一大截,技不如人他认,但总归是自己大意了,幸好这是李二爷,如果是只“蝎子”或“臭虫”……
李阎王身子一挺,离开了他倚着的墙,他压根也不指望黑子会告诉他什么,黑子不说,没关系,那只“蛾子”,只要露了头,就跑不出他的五指山!当下,脸一板,没好气对黑子低声喝令:“退你的票去,快走!”
他要赶紧去追踪那只“蛾子”,可没时间在这和黑子耗!
那只“蛾子”,是王志军。
今天是他赶着另一辆马车,从黑子马车上接走了志远,带他去赴与徐常青之约。
此约极机密,徐常青也只与王志军单线联系,即使是黑子,都不知志远今天要见的是谁,在哪里见,只是从事情的安排上,黑子能猜出事关“桦甸”,因为桦甸一线的联络,由王志军总负责。
志远和徐常青的会面,谈着谈着,志远突然腰就痛起来,勉强谈完,分手时,志远已经是脸色铁青、一头冷汗,虽肯定这又是一次肾绞痛发作,却不敢送医院,志远怕那身短打扮让人起疑,也怕王志军陪同的话会被有心人盯上,加之在张家有自备的***,故而志远要王志军:“送我回张家!”
王志军赶着马车,急驶入城,找个了个旅店寄放马车,就招了辆黄包车,让车夫拉志远回张家。
志远的车走后,王志军上了另一辆黄包车,远远的跟在志远的车后头。
把人送回张家,他本就可以离开,但他实在不放心志远。
他怕志远顶不住,出大事!
王志军是第一次亲眼看着志远肾绞痛病发,之前在路上马车里,志远要么瘫在那低声惨叫,连眼神都颓废不闪光了,要么发疯似的,自己用头撞车框子,那模样,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所以,志远坐的黄包车进张家巷口时,他的车从巷口经过,他用围巾包上大半个脸,以防被林有李阎王等人认出,但还是借黄包车车边的掩护,向黑子发出了他将在外面留守的暗号,然后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下了车,就又迂回到张家巷口附近,趁天黑,隐匿在一条冷巷的阴影里。
苦等了两个小时,终于见黑子出来,当黑子以手语告诉他哥儿已经平安没事了,王志军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可在他回旅店取车的途中,感觉有被人盯梢之感,试过突然折返,还试过突然在转角停下隐身观察,却始终什么也没发现,但王志军相信自己的感觉,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冷巷。
进巷后,王志军隐身在人家堆在后巷里的一个破水缸后,抽枪在手,两眼紧盯着巷口。
盯了好一会,巷口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身后似乎有动静!
王志军回头向巷尾张望,冷巷里没有路灯,这是人家走排水沟的冷巷,也少有往这一面开窗子的,巷尾黑古隆咚,又堆了好些杂物,刚才那动静是有人,还是闹耗子,无法判断。
王志军在水缸后蹲得脚都有点酸了,可不论是巷口还是巷尾,都再无动静。
王志军想了想,贴着墙边,小心的向巷口挪去,到了巷口,又屏息观察了一会,把握枪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离了冷巷,拐上大马路。
果然,没多久,身后有人!
那人帽子压得极低,他走快那人也快,他慢下那人也慢下,始终和他保持约十多米的距离,而那人的右手,看身形,也是插在口袋里!
王志军找了个可以安全靠墙的地方,干脆站定不动!
那人没停下,向他走来,走近时,那人哼起了小调:“一个毽子踢八踢,马兰花开二十—……”
王志军心中一凛,按下了出手的冲动,到那人走近,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更是悄悄的关上了手上短枪已经顶开的机头!
那人走到了跟前,路灯昏暗,灯柱又离得远,但王志军还是看清了这人是谁——李阎王!
这不是敌人,可王志军还是紧闭着嘴巴,小心的提防着。
李阎王头上戴着貂皮帽,身上穿的却是哥儿最早送他的那件黑色皮大衣,不中不西,不伦不类,再加上眼底的霸道和狡黠,仍然一身的匪气,给人的感觉,就三个字:不好惹!
李阎王走到王志军跟着,痞笑道:“军哥,好久不见!”
明面上,王志军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志远,回家乡去“孝养父母”了,可从李阎王的眼神和他会哼《毽子歌》,王志军就知道,不用废话了,自己和黑子的那点动静,全在人家眼里,人家肯定能猜到,自己压根就没回乡,而是一直在为哥儿做机密事。
王志军四下看看,然后压着声音对李阎王道:“李二爷,跟我跟到这里,想干嘛?”
李阎王笑得轻松又愉快:“我想找个地方,请你抽一支哈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