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张静气不过,袖手上前就要拦住李俭。不想李俭却以为他要来厮打,当下转过身来抬起一脚踹中张静小腹。
李俭乃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又乘着一股子怒气,动起手来自然不顾死活,张静他却是年近五旬,本不愿惹事,更不曾想到李俭竟会动手打他,未曾提防被一脚踹翻在地,半天挣扎不起。
正纠缠间,围观的人群里挤过来一个外地客商,见那李俭揪住张静衣领厮打便气愤道:“这年轻后生怎么这般畜牲,竟当街殴打一个老汉?你们在此看了半天为何不去报官呐?”
“嗨,你且不知,这算卦的闲汉就是当年传的张静,张静你不知道么?从他爸妈手里前前后后骗了三百多两银子,将双亲活活气死,自己不知悔改不说反而变本加厉,也不寻个事来做,也不想娶亲,游手好闲至今十余年,现在街头算卦也没什么人愿意睬他。打人的这是他族侄,正是气不过他在这里丢人现眼,所以如此。”
“哎,若如你所说,这老汉姓张,那后生自姓李,这二人怎么是同族亲戚?”
“这是前些年的事了,这张李两家先祖曾结伴出游,半路上遇险,二人同舟共济、互相帮衬才得以活命回来,因此两个人便结为通家之好,代代传下来如今已是异性亲族一般。”
“这么说来,这老汉着实可恶,我不管他,但也着实不忍心看。”
“兄台是外地客商吧?”围观的一人闻言走过来对着那客商说道:“这张静在此间虽不至于为非作歹,但所作所为颇坏孝悌,有损此县孝廉之风,气死双亲不说还不思嫁娶,害他家绝了后,真个是天生忤逆,不知他父母前世欠了他什么,这辈子如此狠心来报复。我们当地的人每每提到他,或摇头叹息,或咬牙切齿,皆不愿管他。”
“这位兄台猜得对了,某乃山青县人士,今年考取秀才之后随家父来此经商不过三个月,因此对这里一些事丝毫无知。不过既然兄台如此说,这张静为何不远走他乡,免遭排挤啊?”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人笑笑说:“兴许他厚颜无耻至一日不挨骂不挨打便皮松肉紧的地步了吧。”
那客商闻言摇了摇头,在心中叹道:“世上岂能真有这般不知好坏的人?怕是其中尚有隐情,但我自己也是客居于此,不可节外生枝,只当没看到罢了。”便挤开人群,走出去了。
“张静!我爹日日夜夜将你为反例来教诲我如何做人,如今我已成人,你便当夹起尾巴做个混子了此终生,谁料前几日你却以替人卜卦为名满口胡言,说散了我这一桩亲事,着实可恨!今日街上遇了你,这夺妻之恨我誓当报还!”
“咳咳……”张静被打翻在地挣扎不起,只得躺在地上仰视李俭:“侄儿,我前日卜卦是以实相告,着实不知那女眷正是侄儿的未婚之妻,若我知道……”
“呸!张静,你道我不知你是何样人,你还配称我做侄儿?老猪狗,你且说,若你知道又会怎样?”
“若我知道,我也当实话实说。”张静说完闭上眼躺在地上轻声叹道:“世人误我半生,鲜有人以诚问卜,但凡我能看到的,必然尽数告知,怎忍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