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金吾卫来的时机,委实太不凑巧了些。
因为彼时某咸,咳,贤王正压着一股烦躁,无处宣泄。
当然起因还怪他自己。
这边他把大明殿改成“并州军政办事处”,开始按部就班的把这一路的规划汇总分派各部,但只搞了两天,他就受不了了。
开始的顾头不顾尾,人还没到晋阳就先把手头一票人给分派了个干净。结果等事到临头,才发现总部没人干活了。
这能行?
某黑心赵王干脆调来了留守晋阳的温大有,还替老李做主扣下了段雄的爸爸段偃师,又把“好友”温释允给征召入府,勉强凑了个领导班子出来。
但这几位以前毕竟都是跟老李干活的,就算人家没有抓权谋私的心眼,但面对他这种新制度模式,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
强忍着撂挑子的冲动手把手教了三天的赵王殿下,这会儿正憋着不爽呢,突然闻听老李又打他桃子的注意,能不火大?
此刻,在殿内被塞到书案“工位”后干活的文吏们一个个眼观鼻口观心,假装啥也没听见。
温大有倒是想说点啥,但一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便又憋了回去。
他们此前与某杠精打交道甚少,但这几天,委实是“狠狠”的了解了他们这个顶头上司是个什么脾性。
“行了行了!别跟个桩子似的杵在这儿,该干嘛干嘛去!”
挥手打发了呆立原地,一脸哭意的金吾卫,某杠精又扯着衣领转身走向后殿:“我出去透透气!这里面咋这么闷呢!”
闷?
大伙抬头看了看仍显空荡的大殿以及周围大开的门窗,有些便偷偷的撇嘴。
就上班摸鱼这种习惯来说,这货真不愧是老李的亲儿子!
六月的晋阳,气候还是很舒服的。既不像江南那般湿热,又没有北方早晚的温差。偶尔有微风拂过,在府间还能闻到城外农田飘来的新芽粟香。
就这点而言,怪不得老杨每年都要来这儿避暑。
被外间稍具温度的微风一吹,李大德躁动的心情平复了一瞬,定了定神,便溜达着走进对面的小广场。
大明殿分前后两殿,乃是王府内规格最大的建筑,功能上参照长安太极殿与洛阳的乾元殿,但格局又有差异。前后两处宫殿间还有一片小广场,加起来才算是完整的大明殿。
而这处靠北的后殿,才是李大德这个赵王真正的办公室所在。
不过他并没进去,待走到门口,却是拐向东侧院墙的月亮门,往内里那处满是山石亭台的别苑走去。
要说这王府内还有啥是他不舍得分享出去的,便是这处别苑了。
内里亭台楼阁自不必说,却有个二里许的小湖最是令人悦目。天色好时,站在园内石桥廊道之下,看树荫外的波光粼粼,很是叫人舒畅。
可惜这会儿舒畅的却是别人。
李大德才绕过廊外几棵枝丫浓密的桂花树,一眼就看到两个带着个斗笠,坐在湖边钓鱼的小老头。
要说张澹和卫玄关系好吧,这两人只要一见面,说不过三句就得吵起来。可要说关系不好吧,一向用下巴看人,不给钱不瞧病的老张头却又巴巴的给老卫免费开了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两个加起来年龄超过一百二的老家伙相爱相杀,说实话,挺恶劣的。要不是怕淹死这两个老货,李大德都想上去一脚一个,把他俩给踹湖里去。
特么的,老子在前面忙的头都要掉了,你们两个居然在这儿钓鱼?知道这是谁家么?
“我说!你们俩要点碧莲行吗?这是后宅,到处都是女眷!不懂得避嫌么?”
“嗯?”
听到某杠精压着不爽的声音,前面两个老头似是刚从打盹中醒来,茫然回头,便瞧见在树下黑着脸的某赵王。
“咋?”老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诧异道:“你这就下值了?”
“呸!”
李大德一听“下值”两个字,脸更黑了,一边不爽的向前走去,一边哼道:“老子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我说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要你管?”
“呦,那就是又偷懒了呗!”
一看他这表现,张澹便嘎嘎笑了起来,越发让某黑心赵王有想把他踹湖里去的冲动。
早有得了侯巧文吩咐伺候在旁边,防止两个老家伙掉湖里淹死的内侍搬了小胡凳过来。李大德劈手接过,挨着老卫坐了下去,还故意撞了他一下,差点把另一边的老张给怼湖里。
不待后者骂街,腰里还系着条孝布的卫玄已是皱眉开口:
“不过才三天,你就原形毕露了?眼下一道之军政俱在你手,关乎民生大计,边疆安定,怎可任性妄为?”
此刻的赵王府内,最无所事事的就是卫玄了,偏他还瞧不得别人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