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生那日与带着李香海脱离追捕后,在燕云城外等了长空破两日,没有音讯。
虽然他相信凭长空破的本事应该无碍,但终究放心不下。于是他安顿好李香海,自己持三山信物直闯倚晴楼,扬言要见楼主黄韵清。
黄韵清见到令符,立即知道来人是自己师门中人,因此十分重视,亲自接见。这只比陈踪萍两人到来早了半个时辰,柳寂寞与陈谢两人说楼主在见客,到也并非虚言。
听他称呼自己“姐姐”。黄韵清并未觉得意外,嗯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着万书生,“你是哪一舍门下?”
万书生摇头道:“哪一舍都不是。”
黄韵清好似想起了什么,一咂嘴,不耐烦道:“对,你不是门人弟子。万书生...…这种起名品味,你是五师伯教出来的,是礼舍传人。”
万书生正色道:“不是。我不是五伯教出来的,我是自学了礼舍功夫,与五伯无关。”
黄韵清厌恶地别过头,摆手道:“啧,行了行了。我也是过来人,那套说辞我都明白。”
万书生如释重负,躬身道:“谢姐姐体谅。”
黄韵清看着万书生,厌恶道:“这副做派,跟五师伯是一模一样。我问你,师父她...…还好吗?”
“义母呃...…一如既往,五伯身体也好。”
黄韵清听到师父梅子雨身体无恙,眉目舒展,心中颇喜,嘟囔道:“老妖婆看来还没被我气死...…你...…你是第几个?”
万书生道:“我行二。”
“哦。你的年纪倒是跟老大差了不少,我只见过老大,那也是在南都时的事了。”
黄韵清回想起当年她夫妇二人与“老大”在南都初遇,把酒言欢的情景,其人英气勃发、豪迈潇洒,着实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众人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昨日,如今却只剩她一人孤伶。她不禁涌上一股凄然内疚,眼眶也有些湿润,“你们兄弟几人了?”
“三人,大哥下山时我与三妹尚年幼,大哥死后大伯与义母又收养了一人,现在三妹修习义舍武艺,四妹修习智舍..……”
“那个老妖婆又收弟子了?!是谁?资质如何?”
黄韵清万没想到与师门决裂数年,自己竟多出了一个同舍师妹,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前往师门,找师父理论一番。
她的举动吓了万书生一跳,连否认义母收弟子的话都忘了,踌躇道:“那个……一个小女孩,胆子小,爱哭,又糊涂...…义母说...…说难得又碰到跟姐姐你一样没用的废材,就,就养着吧...…”
黄韵清倏地从榻上跳下,伸手揪住万书生前襟,怒道:“你再说一遍!”
万书生连连摆手,失声道:“不是我说的!是义母说的!我非常不同意她,真的!”
黄韵清冷冷哼了一声,放开万书生,自径坐回榻上,铁青着脸道:“你来是为了何事?若是替师父带话骂我,现在就滚吧。”
万书生捋了捋衣衫,苦着脸道:“那倒不是。我们此行下山其实是有要事。义母差遣我们来寻大伯...…”
黄韵清悚然,“大师伯下山了?!他为什么要下山?他,他在哪儿?”她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音发颤,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
她入门最久,深知这位大师伯的能为,哪怕放眼天下,能堪伯仲者恐怕也仅有寥寥二三人。且这位大师伯性情刚正严厉,门下弟子如有行为不轨,必遭严惩。她本就是自行与师门决裂,又素来畏惧这位师伯,一听说大师伯下山了,不由得心生惶恐。
万书生咳嗽一声道,“大伯自从大哥死后就性情大变,整日酗酒,疯疯癫癫,五伯与义母管也管不住,最后只能由得他。”
“那个大师伯?酗酒?疯了?”
黄韵清难以置信。她略一思索便知晓其中缘由,多半是“老大”之事对大师伯打击过大,心中又是惭愧又是害怕,问道:“然后呢?”
“然后一年前,大伯跟义母大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等义母气消了,仍不见大伯回来,她就遣我们下山找寻。”
听闻师父与大师伯吵架,黄韵清想笑又不敢笑,忍了一会儿,说道:“那现在大师伯人呢?找到了吗?”
“被四妹找到了。四妹缠着他去南都了。”
黄韵清松了口气,赞许道:“看来这个小师妹也是有用处的。那你不去南都,跑来燕云作甚?”
万书生抖擞精神,说道:“来寻姐姐是为两件事。第一,我与三妹长空破路过燕云城时,被姐姐的手下一名叫做郁袭衣的姑娘误会成他人,三妹与她们起了冲突,现在下落不明,想请姐姐查查是否她失手被擒…...”
黄韵清皱起眉头,“你们跟群芳打了一架,结果打输了?”
“呃,不是我,是三妹。”
“那你当时在做什么?”
“这个…...我...…在逃跑...…”
“丢人败兴!”
黄韵清指着万书生,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天下武学源流!三山义舍和礼舍的传人,跟群芳打了一场,一个输了,一个跑了?山里那三个老东西栽培了数年,就教出你们这种玩意?”
万书生被骂的面红耳赤,嚅嚅道:“是你们下毒在先...…我又不爱跟人动手…...”
“你这是特意跑来向我告状?”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