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女子科举入仕的,简直胡闹!
沈行谨听得此言,心中咯噔了一下。继而微微抬眼,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不安之意来。
“望陛下宽宥。微臣侄女终究年幼,尚不懂事,故而不知事情轻重罢了。眼下兄嫂皆远在岭南之地,不便亲自教养,此事便由微臣担着,定不会再让其做出僭越之事来。”
在场众人听着这话,心里头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早有耳闻沈家三房和四房关系并不和睦,眼下沈行谨更是站在了程党这一侧。
可流言终究是流言,谁也不敢肯定。但是今日见沈行谨这般举动,却是实实在在地坐实了此事。若非对沈行书有怨念,又岂会在崇仁皇帝面前颠倒黑白?
流言之事一出来,按理说他作为长辈,无论从哪方面考量,都该在崇仁皇帝面前辩解两句,为其遮掩一番。可方才那些话,有哪个字是为其遮掩的?明面上是说小姑娘不懂事,可亦是变相承认她有科举入仕的念头。
然而事实上,沈昭或许并未如此作想。
韩廷贤思及此处,忍不住和齐修竹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不悦之色,还隐隐带着几分不屑。
原以为沈行谨是风光霁月,清雅端方之君子,却不想也是个阴险狡诈之辈,竟会用如此手段谋划一孤弱女子,不知他百年之后,以何面目示亲?又是否对得住他远在岭南的兄长?
若非今日沈昭早有嘱咐,命他两人不许插手此事,在沈行谨开口之时,他们便会想法子反驳其言。可沈昭有言在先,他们亦知晓对方并非鲁莽之人,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必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且当年在秋狩之上,她骑马射箭,亦非寻常女子所为,惹得崇仁皇帝颇有不悦,最终不还是安然无恙,反倒得了把御赐的宝剑,言其大可凭此剑,杀异贼,定四方。
想必今日之局,她亦早已想好破解之法。
因此两人当下都十分坦然,并不忧色,倒让沈行谨等人心中略感诧异,本以为凭韩廷贤等人的性子,虽不至于因沈昭之名誉生死而放弃福建之事,但也不该在朝堂之上不置一言。
至少要为其辩解几句才合理。
按他们的打算,若是韩廷贤等人为沈昭辩解,再由御史多说几句话,以崇仁皇帝多疑的性子未尝不会联系在一起,但此次,他们似乎失算了。
便连崇仁皇帝的态度似乎都有几分古怪。可对方这神色看上去亦不像心里舒坦的模样,所以一时间他们也拿捏不准对方的意思。
沈行谨怕过犹不及,亦不敢多言,见崇仁皇帝半晌无言,便接着道:
“微臣之侄女当真是无心之举,还望陛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暂且饶了她这一回,往后若是再犯,再严惩不贷亦不迟。”
“是该严惩不贷。”
崇仁皇帝意味不明地道。
“把她宣进宫来罢。”
廷上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