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和鸢尾昨夜风闻此事,又遣药师荏莘前来回话,她只扼要答复:太主素有贤名,尚不足据,不宜声张。
鸢尾拿不准是妍儿自己的苦肉计,还是姜婳等不及了露出的马脚,不痛不痒道:“降头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干系着一位太主,真要料理开来,不免有伤王室的体面。”
兰若经了潺颜一事,长恨人心不如水,虽不敢笃定是姜婳造下的,亦不曾就此饶过她!固而明面上令大事化小,叮嘱妍儿好生修养一日,赐了好些补品与她,又请了对象牙授她,明摆着打姜婳的脸。
当下,满王宫人人称羡,顺势蛋羹里边挑骨头,认真派起太主姜婳的不是,加之私下被削减了用度,把她气得整日闷在自己的紫薇宫中,总不出来。倒是良笙的橙华宫离她近,惦记她没些个新鲜东西,酌情送了两次水果糕过去。
蓝夭则是以习舞为要,鸢尾也颇留意她,亲自过来看她走步,只道:“若能多些清净意趣,只怕更雅致些。”
蓝夭趁势说道:“头人若想雅致,不妨择其删减,添进诸如品泉,禅茶等空灵意境,有何难处?”
鸢尾:“你能?”
蓝夭:“客栈里常有一拨中原来的客商,内里有一位中土来的乐师,夭儿能复此舞,也亏得他几下指点。头人这就寻去,只怕还在!”
鸢尾从其言,认真派起手下的雪字辈巾帼出宫一趟,统共五人,为首的唤雪风、接着依次是雪雨、雪雷、雪电和雪霜。为保完全,她与五人耳语道:“寻访蓝夭口中的乐师,顺道探听她的过往。做得隐秘些,别惊动旁的势力,白教人议论!”
得令后,她们先从单管使女拣选的疏勒下手,与他要了蓝夭的奴籍册子,依着上头的署名,复又寻摸到地方宫官【沲施·榔里姆戈峪夯】的所在,道明来意。
沲施查了府库记档,内里亡故二十年以上的,若本家无有后世,便一早销毁,故而对蓝夭其人无从查起。权且由他引着去到蛮邸栈。
栈主笑脸相迎,待清楚来意,忙叫来跑堂的阿瓦,口里只说:“瓦叔每日迎来送往,把客人侍候得十分妥帖,夜里又时常当值,所以对这些客人的首尾俱个晓得分明。”
阿瓦见是宫里的巾帼,且问的是蓝夭,便一五一十交代了:“她叫蓝夭,初次见她是十年前,因其天生蓝眸,且又十分美艳,扶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者来投诉,教人觉着她是个有故事的!当时,我见其形容愁苦,不免同她过了几句话,才晓得她那会子刚死了男人,端的可怜。不免拿自己无钱给孩子治病,婆娘跟着过路的胡人跑了的混事说项,好教她晓得这世上,惨的人不止她一个,比她惨的,还要多的多.....”
雪风直觉他废话甚多,忙打住道:“之后呢?”
阿瓦窃喜:“之后她就扶着老者离了,临走时还递了老大一块金子与我,说是让给孩子治病,好生过活,是个有善心的!”
雪风附和:“之后呢?”
阿瓦:“之后她每隔两三年就来上一趟,住个把日就走。不似先前那般凄苦,人也精神了,更像多了些寄盼。这次距上次倒是久了,不下五年的光景。”
雪风一一记下,又同他议论:“此间可有与他甚为契合的客人?”
阿瓦点头:“一位商旅,长得极白净,比女人还好看,就在楼上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