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姒他们住的几户人家皆是兄弟,他们上头的爹前几年死了,没了可以当家的人,老子娘又稍有积蓄,便分了家,给兄弟几个在这一块建了房子,相互有个照应。
建了房子,娶了媳妇,再嫁个女儿,生个孩子,这几户人家房子看的不错,日子也只能算是勉强过下去,日子能勉强过下去也不错了,村里有多少人活都活不活下去。
正在此时,有客自远方来,客人且出手阔绰,兄弟几个当即整出了好几间屋子,并把掌事领到了最是明亮宽阔的屋子旁。
掌事在屋里屋外地瞧,兄弟几个心也随着他的走动一上一下地动,最终掌事看上去是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笑容,兄弟几个的心轻轻地落了地。
想不到这看着像主子的掌事对一辆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后,请出了两个黄毛丫头。
两个黄毛丫头怎配住最好的屋子!
所有人心里争先恐后地冒出了这句话,但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
虞姒脚上踩的鞋子鞋面都是拿锦缎做的,上面绣的花是徐家从小养到大,只需要拿针线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更别提她身上穿的衣裳,即便辨不出其价值几何,也能看出它很贵,非常贵!
他们看不起女人,却在畏惧钱权。
虞姒最后也没住那间屋子,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和文裳就两个人,在别人挤在一块睡时,她们两个住那么大的屋子,多出来的地方能拿来做什么。
召鬼嘛!
虞姒挑了一间清净点小一点的屋子住下,这屋子的主人家是对年轻的夫妇,有个两个儿子,小儿子两三岁,大儿子正是七八岁猫狗嫌的年纪。
虞姒刚进门时,便听到那小子在一旁喊道:“两个……”
两个什么?
虞姒循声望去,那小子被他娘捂住了嘴,多余的话闷在手心里,化作几声含糊。
没听见算了,虞姒不甚了了地进了屋。
放在窗檐上的糕点一扭脸没了,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文裳推开门追出去。
那小子嘴里塞了好几个,满嘴的糕点屑,手里还捏着一包,一看就是没吃过这种好东西,手上没个轻重,捏得太用力,捏碎了许多。
暴敛天物!
文裳气不打一出来,她好生存了那么久的糕点,路途遥远,她想慢慢给虞姒解馋来着,叫一个小孩给她全毁了!
“哎,小孩……”
文裳动作快于说话,手上先抄起了靠在墙上的竹棍,再出言朝那小子说话。
那小子见文裳拿了竹棍,想来自己是跑不掉了,心里一点不怵,正面迎了上去,手上突然亮出一把刀子,嘴里碎屑乱喷,“你们两个赔钱货,住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我的,都是我的……”
刀子很小,且是钝的。
有多年跑路经验的文裳一眼看出了这刀子纯粹是小孩子拿来吓唬小孩子的,她下意识拿竹棍去挡。
奈何经验丰富的文裳没看出来她手里拿的竹棍叫虫蛀空了,再钝的刀也能将它劈断。
而她眼里的孩子,身量与她相差无几。
竹棍应声而断,文裳身体里沉寂多年,面对危险的鸣钟敲响了,她脖子一缩,身子一个打滚,滚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