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擦破了一点她脸上的皮。
成串的动作发生在一息之间,走到门口反应过来的虞姒当即炸了,抄起桌上拿泥烧制的茶碗砸了过去,犹不解气,连带桌子一块掀翻了。
“赔钱货!姑娘我赔得起!姑娘我愿意赔!”
虞姒这几年和文裳学的,打雀儿打得极准,茶碗不偏不倚,正中那小子的额头。
虞姒撂完了狠话,掌事闻声出来,一瞧是惹了祸,没做多大反应,理了下袖口,去为她解决事宜去了。
小娘子嘛,气性大了点,不碍事。再说,他在屋里听了个话音,不像是表姑娘的错。
撒完泼的虞姒握住文裳的手腕,腿软。
刚才的气势一下让她放没了,她眼瞅着小孩脑袋上汩汩流的血,悄咪咪地在文裳说:“我不是有意的,这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别回头伤了脑子破了相,让掌事……”
她内疚的话没说完,那小子又生事了,他打了他干瘦的娘一巴掌。
“叫你捂我的嘴,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老子说错了嘛,叫你捂我的嘴。”说着他又踢了他娘一脚。
指桑骂槐。
没胆子找她们的茬,只好挑软的柿子捏。
虞姒心里产生的一丝愧疚感像水滴入火堆,瞬间消散成烟了。
勉强过上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再度出发了。
掌事开出了高价,买了那小子卖身契的死契。
女人不值钱,没长成的小孩子同样不值钱,家里反正还有一个男娃娃。
教训这种把女子不当回事的熊娃子,虞姒托掌事把他送去了越州,务必送到徐家养的绣娘堆里。
让他一口一个赔钱货,看“赔钱货”们不把他扎成一个血葫芦,两只眼睛不够,给他多戳几只眼,叫他看清楚谁才是赔钱货。
再度出行的路走出了很远,虞姒偶然间听得周围的人闲话。
听说,那小子是让他爹拍板卖出去的,因为他爹出手一贯大方,没事出门都要洒俩钱玩儿,是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一个儿子没了还有另一个,实在不行还能生,哪有自个儿的面子重要。
听说,那小子的娘送他走时,哭成了一个泪人,任凭儿子对她不耐烦地打骂,说话间明里暗里对虞姒买走她儿子的行为生了些埋怨,挨了她丈夫一顿打后,她每日到河边洗衣,与别的妇人闲话,都要先数落虞姒一番。
听说,那小子中间开始有个妹妹,让他带着带着给带没了,没了也就没了,没过上几月,他就有了新弟弟。
虞姒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她希望她听到的确实全是不切实际的听说。
“表姑娘,继续走上几步就要入城了,您需得坐稳些。”掌事隔在帷裳外喊话。
“好。”
虞姒掀起马车小窗前的帷裳,严肃高大的城门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