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点,祁雁回把鸡蛋在锅铲上嗑了几下,打出一条裂缝,然后把蛋液以圆弧状均匀地摊到平底锅上。
放上切好的葱丝,绿色的;再放彩椒丝,红色的。绿配红,和黄色的鸡蛋饼很搭。
另外一个碗里,是煮好的三鲜汤,只不过没有虾仁,就用冷藏的蛤肉干代替了。
做好了这些,祁雁回关掉了燃气,把菜码在一个木盘里,洒上点白胡椒粉,在碗的边缘放上一片柠檬,接着走出厨房,端到了一楼的餐桌上。
坐在椅子上的付美诗像个小学生一样期待的挺直了腰板,不,确切点说,更像是一只等待投喂的狗子。
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的她戴着眼罩,两个鼻孔里也堵着鼻塞,都是橙色的,应该是套装,她听见响动声后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期待笑容,并发表了盲人问话:“已经做好了?你都做了什么?”
祁雁回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可以摘下眼罩自己看。”
就哪有人吃饭会戴着眼罩和鼻塞的?吃个寂寞吗?
付美诗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不能。”
“所以你要以这副模样来吃饭?”
“对。”
“戴眼罩?堵鼻塞?”祁雁回想起她曾经以这样的行头出街过,但当时只觉得她是怪人,而且也从没和她一起吃过饭,所以根本不知道她吃饭时就是这种状态。
不过回想起来,他曾经见过她上街时的那身装扮——全黑的墨镜可以挡住视线,当然,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样就不必看到街上与食物有关的一切;口罩可以隔绝所有味道,他当时也不知道她是为了防止将异味吸入体内;拐杖用于探路,小心谨慎一点就不会摔倒。
毕竟是个从十岁开始就习惯了怪病的人,付美诗的日常出行还是能够自理的。
于是,此时此刻她很认真地点头,还厚颜无耻地伸出双手,十分自然地说:“祁哥,把筷子给我的右手,勺子给我的左手,我要开吃了。”
然后两人都是安静。
付美诗大概没料到对方会无动于衷,不得已掀开眼罩一角去看祁雁回,“请问,祁哥,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筷子,还有勺子!”
虽说这句话一说完,付美诗就有些后悔,她担心对面坐着的危险人员会不会因她态度有那么一丢丢不好而“加害”于她。
可没想到的是,早就破罐破摔的祁雁回完全按照她的要求照做,把筷子放右手,勺子放左手,心想着她可快闭嘴干饭吧。
付美诗又不得不仰了仰脸,示意自己还露在外面的左眼。
他默默地替她把眼罩拉下来,盖住了她的左眼。
于是,接下来,他便亲眼目睹了一场胜似汉尼拔在品尝新猎物时的诡异吃食现场。
她不去看食物,也不去嗅,只凭借着方向的感知往嘴巴里送,要说唯一的优点,就是她的吃相还算普通,没有血盆大口也没有野生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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