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下了车,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圆乎乎仿佛能从身上搜刮出十斤肥油的盛怀昌。
他还有几个他的仆人正在前面做什么,看动作像是在打人,哦不,好像是在打动物。
阿舒与荣桓走到近前,才看到这个盛怀昌正在打的是一只狸花猫。
“盛怀昌,你这是在做什么?”
盛雍震怒,当众呵斥道。
“父亲,父亲息怒!”
盛怀昌装作惊恐委屈的模样。
“儿子是被逼得迫不得已了,才当街打猫。这狸花猫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先是对我叫,朝我要吃的,我手上没吃食,它便对我又咬又挠。我若不叫人来打它,恐怕我就要被它挠毁容了。”
盛怀昌不说,盛雍还没注意,盛怀昌身上是有着斑斑血痕,脸上还有三道类似猫爪子的伤口。
“二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盛雍虽心疼他儿子脸上的伤,但也觉得盛怀昌在自己家门口打猫的事有失礼法,故沉着脸朝盛怀昌的仆从问道。
“二少爷所言句句属实,这野猫着实凶悍,若不是二少爷是在自家门口被野猫袭击,今日二少爷恐怕有性命之危啊!”
其中一个仆从如此回答,其余的仆从随声附和。
盛怀昌和他的仆从已经停手,只见那柔弱可怜的小猫咪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似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喵呜,喵呜!”
小猫咪发出微弱的,似有似无的叫声,它的小脑袋看向的却是逐渐向它靠近的阿舒和荣桓。
阿舒杀过鱼,杀过鸡,也见识过动物流血的场面,可还没有哪次比这次更震撼。
见到那小猫咪的一瞬,阿舒觉得整个心脏都被利刃戳烂了,疼得忍不住落泪。
荣桓最喜欢猫了,让他看到一只小猫咪即将鲜血淋淋地死去,他定会悲痛欲绝的。阿舒心中正这样想着,只见荣桓连脚步都变得有些颤抖蹒跚,脸色苍白,眼眶却是红的,眼中泪水更是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舒……舒舒……”
荣桓冲到舒舒跟前,跪下来,看着满身是血的舒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抱起舒舒。
竟然是……怎么会是舒舒?
阿舒冲上来,跪在舒舒旁边,仔细端详几乎看不出猫样的舒舒。
那舒舒见到它盼了许久的主人出现在它面前,叫声越发洪亮,眼中竟是嘀嗒嘀嗒流泪不止。
真的是舒舒!阿舒悲愤欲绝,转身,一双通红的眼满是怨怼地看着盛怀昌。
“是你伤了它,它还怀了猫崽,你怎么能伤了它!”
舒舒长得不算好看,可它很聪明,认主,会撒娇,知道与阿舒争宠,会耍弄大桓二桓两只小土狗。
舒舒已经跟在阿舒和荣桓身边快一年了,阿舒记得舒舒刚被刘婶儿抱到她家的时候不过巴掌大,浑身的皮毛软软的,两只眼睛漆黑宛若了无星辰的长夜。
舒舒刚来阿舒家的时候,荣桓总好过分宠着它,喂它吃珍贵的白米饭,炒熟了的猪肉,甚至是剔了刺的鱼肉。
舒舒最喜欢围在荣桓身边撒娇,小时候它总愿意寸步不离跟在荣桓脚边儿,有好几次,荣桓不小心踩了它的小白爪,险些给它踩成了残废。长大些后,舒舒就喜欢往荣桓怀里钻,尤其是看到荣桓怀抱着阿舒的时候,舒舒总要从地上蹦起来蹦进荣桓怀里,与阿舒一起争夺荣桓胸膛那一亩三分地。
阿舒没精力去找盛怀昌理论,跪在舒舒身旁,泪眼婆娑地看着舒舒的双眼越来越迷离,听着舒舒的叫声越来越低微,几乎就要绝了呼吸。
他们的舒舒不该就这么死去,被一个酒囊饭袋当众打死在这里,荣桓一把抱起舒舒,脚底生风,几乎是用了轻功,往济善堂跑去。
他想,表哥医术高超,只要他动作够快,赶在舒舒活着的时候见到表哥,表哥便一定能有办法救下它。
“表弟,你别着急,我已经喂舒舒吃了救命丹药,用不上半个时辰,它便应该好转。”
王询匆忙寻了个救命药丸塞进舒舒嘴里,然后便开始着手检查舒舒伤口。
外伤容易医治,主要的问题在内伤。
王询这些年来治疗的人不少,可治动物还是头一次,吃下救命药丸是第一步,接下来该如何救治,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好在济善堂医书甚多,王询赶忙去找有关治疗猫咪的医书,找书回来的时候,阿舒也已经气喘吁吁到了济善堂。
“阿桓,舒舒如何了?”
没等荣桓回答,阿舒已经见到趴在被子上,虚弱的,仿佛一碰就死去的舒舒。
舒舒动了动鼻子,睁开眼,瞧见阿舒朝它走过来,发出两声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声响,然后又闭上了眼。
“我决定给舒舒按照治人的法子施针,止住内脏出血。”
王询拿着一打银针朝舒舒走来。
不管成不成,现在都只能这样试一试,荣桓伸手以极轻的力度抚摸舒舒沾着血渍的背,似是安慰舒舒。
舒舒知道荣桓从来都是掏心窝子对它好,这时候就是再疼,也都不闹,眼见着王询拿着大银针朝它的爪子和脑门扎去。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啦,老爷他昏倒啦!”
正专心看着王询救治舒舒,盛家平日里服侍阿舒的小丫头匆匆跑过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