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这边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因为伤势过重,它肚子里的小崽崽已经流掉了。
“快回家去吧,舒舒有我照看便好。”
荣桓朝阿舒说道。
比起舒舒,阿舒这时候应该更担心她父亲的安危。
阿舒点了头,随王询一起跑着回到盛家。
一向身子骨还算康健的盛雍此刻躺在床榻上,双目阖上,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面容苍白,脸颊还有一种凹陷下去的错觉。
这都是被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盛怀昌气的。
眼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颤颤巍巍跪在他面前,涕泗横流,倒谈不上多关心盛雍的身体,多半是恐惧他这个盛家二少爷的身份马上就要失去了。
“王郎中,父亲究竟如何了?”
盛怀晔平日里沉稳,今日见到父亲突然昏迷不醒,也是失了分寸,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只是一时气结于心,加之近来过于操劳,伤了身体,并无大碍。不过询要为盛老爷医治,还请诸位都退下,免得影响治疗的效果。”
阿舒退在一旁,手指正死死捏着衣角,仿佛要把衣服撕碎似的。
这十年来,每每阿舒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便想着她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亲人,要与亲人团聚,这个念头让她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找到了疼爱她的父亲,阿舒不想与父亲分开,不想看到父亲虚弱得仿佛不久于世的模样。
盛雍与她相认不久,但他真是个好父亲,疼爱她,关心她,事事满足她,阿舒喜欢盛雍,喜欢被盛雍时刻关爱的感觉。因为喜欢,珍惜,所以害怕,害怕盛雍会突然离开她。
“弟妹,你也先出去吧,盛老爷的病不严重,待我施针片刻就可以让他醒来。”
听了王询的话,阿舒为不影响治疗,才点了头,依依不舍退出了盛雍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荣桓不放心阿舒,也回到了盛家。
果然,阿舒正蜷着腿,坐在床上,抹着眼泪,见到荣桓进来,委屈地唤了声荣桓的名字。
“阿桓……”
“表哥施针很有效果,舒舒已经好很多了,我在济善堂中安排了专人照料它,心中担心你,便忙赶过来了。”
荣桓坐到床上,将阿舒抱进怀里。
“三小姐,老爷他醒了!”
正当这时,一小婢女一路快跑,闯进阿舒的房间,朝阿舒说道。
阿舒与荣桓一起回到盛雍房间的时候,盛雍靠在床上,面前跪着钱姨娘和盛怀昌。
盛怀昌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一旁的钱姨娘正哭天抢地,拼命朝盛雍求情。
今日盛怀昌当众打猫惹得众怒,若不严惩,今后盛家将无法面对兖州的百姓,所以盛雍决定把盛怀昌送到乡下庄子里居住,并断了盛怀昌一切银钱,还不让任何盛家仆人前去照顾他。
从小养尊处优的盛怀昌哪里能受得了这份苦,只怕盛怀昌自己一个人是要饿死在条件恶劣的庄子里的,钱姨娘越想越心疼,向盛雍求情的声音也越喊越大。
“父亲,儿子不觉得儿子今天做了什么错事,明明就是那只猫咬人挠人在先,儿子派人教训那只猫也是情有所原。我们平日里吃猪肉,吃鸡肉,杀个猪杀个鸡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为何今日我只是打了只猫,就要到乡下庄子里省罪?”
盛怀昌实在忍不住,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放肆……”
明明就是他盛怀昌做错了,他还死不悔改,盛雍再次怒极,险些又昏了过去。
钱姨娘见盛雍这般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求情的话惹盛雍震怒,只跪在地上抹眼泪。
“魏仲啊,我这儿子不懂事,不小心打伤了你最心爱的猫,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盛雍正视荣桓,开口道。
这件事不管过程缘由是什么,始终都是他儿子做了错事,既然儿子执拗不肯承认错误,那便只有盛雍舍下脸皮与荣桓道歉,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将来亲戚之间也好正常走动。
“岳父大人,您言重了,说到底还是我养的这只小畜生不懂事冲撞了二少爷,这才被二少爷手下的人打伤,况且舒舒它已捡回一条命,修养个十天半月应该也就好了。”
荣桓目光扫过盛怀昌,以及屋外面跪在地上的盛怀昌的那几个杀猫的手下,只一瞬便让这些人汗毛竖立。
这件事终究是按照盛雍的意思去办了。盛怀昌被送到庄子上吃苦,阿舒和荣桓则没日没夜照顾着重伤的舒舒。
疲累到睡着的时候,阿舒会常常做同一个噩梦,她的二哥盛怀昌拿着根厚重的狼牙棒,狠狠殴打着舒舒,舒舒鲜血淋漓朝她嚎叫,她想赶过去救它,可无论身体怎么用力,都无法赶到舒舒跟前。
“梦都是反的。”
荣桓擦去阿舒额头上的冷汗,紧紧搂住阿舒,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