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东宫寝殿,响起宦官尖细之声,拖长了尾音,清晰而响亮。
皇帝随声而进,见凤沅昏昏睡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吩咐太医诊断,果然平安无事了……
“沅儿无事就好。”皇帝慈爱一笑,却咬着后槽牙,转眸苏娴,笑意更浓,“你们都退下,让朕与皇后一起,陪儿子一会儿。”
夫妻多年,他为何屏退左右,苏娴自然心知肚明。
果然左右退去,皇帝笑意顿收,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娴儿,祀儿才二十三岁,何必用计害他?”
“什么?”苏娴故作错愕,像是没听清他的话,靠近一步,确认道,“皇上的意思,沅儿中毒,是臣妾的计策?”
得到他肯定的眼神,苏娴下意识想要发火,考虑到女儿正在休息,只能压低了声音问道:“中毒一事,经所有太医验证,确是足量的断命散无疑,皇上怎会怀疑臣妾?”
“苏族医术,一向高明。”皇帝沉声一句,无比笃定。
他没把话全,苏娴也听得明白,他想,是她确保自己能解毒的情况下,故意让凤沅服毒,栽赃凤祀,以达目的!
“沅儿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日后江山必传于她,你又何必急于一时?”皇帝蹙眉,面对她,第一次如此严肃。
他竟将这两句话,得如此笃定!
“呵……呵……”苏娴咧着嘴角,发出的笑声却冷到骨子里,凝神于他,一脸鄙夷,“皇上太看得起臣妾了!”
“夫妻二十余载,朕这是信任你。”皇帝依旧沉声,一句情话,却得咬牙切齿。
苏娴强忍着怒意,深怕吵着女儿,伸手入袖,拿出一包药粉:“这是同量的断命散,方才太医院拿来,让臣妾作比对之用。”
着,慢慢打开药粉的包装,示于他前,挑衅意味十足:“皇上如此信任臣妾,就亲自服下,臣妾定当竭力救治!”
“大胆!”皇帝一阵拍案,勃然大怒。
苏娴更是恼羞成怒,阴着面色,跪了下来:“臣妾失仪。”
见她示弱,皇帝又是一阵不忍,亲自扶起她,语气这才缓和了几分:“朕知道断命散没有解药,可这前因后果,实在无法服朕,这不是一个阴谋!”
夫妻凝神,回忆浮现,苏娴只觉一阵心痛,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皇上知道臣妾的为人,也知道臣妾为了怀上沅儿、生下沅儿、养育她成人,吃了多少苦头!臣妾只有沅儿一个孩子,拿她的性命做谋?臣妾斗胆,句忤逆之言,他凤祀,配么?!”
着,苏娴不由回忆:“臣妾入宫那年,心思纯善,遭人毒手,致使再也无法生育。眼见着大皇子、二皇子,还有许多公主陆续出生,臣妾别提多羡慕,只盼有个孩子作伴。四年努力,臣妾苦营妇科医术,好不容易上才赐了臣妾一个孩子。
十月怀胎,比常人都要艰辛,还要防着内宫各处的深谋算计。生产时,太医难产,只有保一个,臣妾抓着产婆的手,让她一定要保住臣妾的孩子。幸得上庇佑,沅儿平安降生,臣妾也从鬼门关熬了过来。这十八年,沅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必臣妾多了吧?
现如今,又得上庇佑,沅儿死里逃生,皇上非但不为她高兴,还怀疑臣妾?若皇上觉得臣妾无才无德,无能治理六宫,尽可废除臣妾,甘为庶民!”
每每提及此事,皇帝便是满心愧疚,再大的怨气,也在此刻消散:“娴儿,朕一直很珍惜你们母子。”
苏娴抽泣了一声,向他微微一福:“皇上忙碌,臣妾陪着皇儿就好,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