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非常暖和。
荷珍踏进屋子,仿佛大冷天进了开着热空调的房间,暖和极了,浑身上下的凉气直接跑光了。
一开始,荷珍以为是烧了地龙,不等她感慨这个叫长青的人家里头真是壕无人性,就看见了屋子里的几个炭盆。
炭盆里的炭正烧着,窗户紧闭,唯一没关的那扇门,也就是荷珍正在跨过去的这个门槛,还用编得很密实的帘子挡住了。
用比较科学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个很密闭的烧炭自杀的现场。
荷珍一只脚才进了门,看到几个炭盆,脸直接绿了,她现在退出去说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突然很想把陈明涛揍一顿怎么办……
荷珍走在最后第二个,出于礼貌,长青让陈家兄妹先进屋子,陈明涛已经扑腾进了屋子里,荷珍这一停顿,把人主子长青少爷堵在外头了。
打帘子的丫鬟见她走一半不动弹了,便好奇地问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荷珍自然不能跟他们扯你们这样做会一氧化碳中毒会从此长眠不复醒,她隐晦地提了一句:“……炭味有点浓,你们不开个窗透透气吗?”
那丫鬟一愣,正要说话,从里间多宝阁后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散花石榴裙,五官明艳动人,端的是俏丽,她听见了荷珍的话,眼睛往她那里一斜,抿嘴嗤笑一声,道:“哪里来的土包子,我们用的是上好的银霜炭,银霜炭烧了连烟都没有,屋子里哪里来的炭味,没见过就不要瞎说,真真是要笑死人了……”
又被人说成了土包子,荷珍都快没脾气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被一群古人鄙视没见识,还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荷珍不恼,她身后的长青却不高兴了:“红笺,怎么说话的?”
俏丽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羞窘,瞪了荷珍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长青咳嗽两声,低头对荷珍道:“明涛妹妹,外头凉,先进去吧,进去了我让红笺和绣枝开窗……”
这个称呼,总觉得是在喊一个叫明涛的妹子……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荷珍只能往里走了。
进到屋子里,热意更浓,可能是因为烧炭太多,在门口时有新鲜空气还不觉得,一进到屋子以后,荷珍就有点头晕。
长青招呼着陈明涛和荷珍在椅子上坐下,那个叫红笺的便捧了一盏茶出来了,走过荷珍和陈明涛跟前,将茶盏放到主座边的矮几上,伸手便要帮长青去解披风。
长青一挥手,隔开她的胳膊,淡淡道:“没见有客人吗?沏茶都不会了?”
红笺脸一红,不知是被屋子里的热气熏得还是被训的,轻声解释道:“我先伺候少爷……”
荷珍看见长青瞥了她一眼,一脸的波澜不兴,道:“你去沏茶,再端些点心过来,我有绣枝伺候着,不必费心。”
说罢,边上那个出来递了披风,又给荷珍他们打了帘子的丫鬟走了上来,荷珍想着,这个便是绣枝了。
然后荷珍一转眼,再看向红笺时,就见到她的眼眶顷刻间便红了,她一脸倔强地看着长青。
长青却不去看她,只站在那里。
绣枝一脸为难地去看红笺,轻轻扯了扯红笺的衣袖,道:“红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