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伤了,还在发烧,那肯定得去请大夫。
荷珍打了冷水,绞了帕子给人擦了脸,又冷敷了额头,效果并不好,她坐在炕沿跟陈明涛商量请大夫的事。
这是陈明涛第一次见到被烧伤的人,他看了一眼那伤口,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对荷珍道:“我去请大夫。”
说着便开了房门要出去。
“回来!”荷珍叫住他,“你去哪里找大夫?我们这条街上可没医馆,你跑哪去?天还没亮,你人乱走,走丢了咋整?”
同福酒楼的人说得半点不错,这黑灯瞎火的,人要么去救火了,要么待在家里头躲着不出来了,街上空荡荡的,陈明涛这一出去,真碰上了人贩子,被人薅走了,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经过刚才那一遭“遇鬼事件”,陈明涛还没缓过来,有办法的话,他也不想半夜出去:“家里头又没人在,他这样儿,要是挺到娘他们回来,可就……”
荷珍也正气闷,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往院子里隐隐绰绰的树影看去,冷不丁想到一件事。
荷珍“刷”地扭头冲陈明涛看了过去:“四哥!”
“怎么了?”
“你……”荷珍迟疑着问道,“你看见我爹了吗?”
“二叔?”陈明涛挠了挠头,“二叔他……应该也跟着一道去扑火了吧?”
荷珍看着他:“你亲眼看见他跟着大伯母他们走了?”
“这……”还真没看见,不过,“那么吵,大家都去了,二叔不会听不见吧?”
还真有可能没听见。
反正陈明辉敲着铜盆跑的时候,是压根没想起陈礼荣这个人,卞氏和大贵、黑子两个也没特意去喊人。
连荷珍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想起来便宜老爹也在这里一道住着,没办法,陈礼荣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而且天天早出晚归,荷珍来了这么多天了,愣是没见上他一面。
荷珍很坦诚地对陈明涛说:“我把他给忘了。”
陈明涛也牙疼,他的面部表情告诉荷珍,他压根就把他二叔给扔到了脑后跟。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一起去碰碰运气。
陈礼荣住在侧面的一排房子里,那里原是主院带的偏房。卞氏刚嫁到陈家时,陈家并不富裕,陈仁宏作为长子,家里头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没结亲,开销大。卞氏不声不响就把主院用砖头砌了,把偏房单独隔了出去,又搭了两间耳房,租出去挣几钱银子贴补家用。
后来陈仁宏下头几个弟妹都结了亲,日子渐渐好了起来,陈礼荣又在通州城里头找到了活计,这几间放着收租子的房子就收回来予了他。说起来也算是两个院子两扇门进出,虽然陈仁宏时不时出趟远门跑商,陈礼荣住着,也从没传出过什么闲话来。
陈明涛翻箱倒柜找出了砌的隔墙上小门的钥匙,摸索了半天开锁。
隔墙上长了一些藤蔓,入秋以后叶子掉了,拂开剩下的枯枝干茎,好不容易找到了锁孔,钥匙插进去拧了好久没拧开,把陈明涛逼出了一脑门子汗:“这门平日里都不开的,二叔过来都是从正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