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地方的兵痞们比起来,通州大营这些个兵,堪称模范中的模范了。他们纪律严明,也不会欺男霸女,别说喝醉了酒捅死个人试试刀,调戏把姑娘占占便宜,就是霸王餐也没吃过。
下面的大头兵做事规矩,上面的那几个当官的就更没啥事情了,本本份份的,为人爽气,细究起来,扛枪这几个其实比那些个成天拽文酸了吧唧的文官还要没有存在感。
谁会跟他们有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恨?
荷珍站在边上,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她插嘴问猴老三:“叔,你给说清楚了,是有人单烧了通州大营那些大人家的屋子,还是连咱城里头其他大人家的也一块用火点着了?”
其他大人指的自然就是以文知府为代表的文官队伍了。
猴老三吃了几口烫的,人从有气无力地状态下恢复过来了。这会子被一群人追着打听消息,正有些莫名的得意,听到荷珍的问题,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像之前那个恼羞成怒的人一样,看眼前是个小娃子就要赶人走,反而很仔细地想了想,才正经地回答了荷珍:“其他大人家里应该没发生啥事,我自个儿没瞧见他们半夜乱起来说救火,也没听谁说起这茬。”
那就是单烧了通州大营那几个武官家的房子了!
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要说是仇官,那文知府这些文官品级更高,而且管的事情更多,涉及日常生活方方面面,每天在人眼皮子底下晃荡,要么收个税,要么抓个人就叫人去吃牢饭了,要仇也先仇这些人啊。仇富,这就更搞笑了,沈百万和一群有钱的大商户在宅子里住着呢,随便烧哪一家都比烧了武官家要值钱吧?
正二八经地说起来,他们通州的那些个文官,也是比武官家有钱的,既是县官又是现管,来钱路子多,有句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横着比,竖着比,如果非要烧点房子玩,那怎么样都是烧文官家的比较有价值吧,所以不烧文官家烧武官家,那人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很显然不是啊。
兵头子个个都有武艺傍身,那个刘守备还是武状元出身,听说剩下几个千总也是力能扛鼎以一敌十的勇士,这些人家看家护院请的都是营里头退下来的老兵,去放火,那是得做好脑袋搬家的准备的。
放火这人,专门逮着他们这些人烧,烧了一个不够,还把通州大营有头有脸的几个家里都一起带上了。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脑子有病这一句话能解释得通的了。
这就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全体武官,针对通州大营的阴谋。
包子铺里的人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脸色顿时一变。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冲对方挤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眼神闪烁,纷纷露出犹如便秘一般的表情,正所谓你懂我懂大家都懂,但就是不说破。
大家隐隐透出一种激动中混杂着欣喜、欣喜中又有点害怕的情绪,好像窥见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就像一个屌丝刷论坛偶然看见有人在八皇室秘辛,想知道接下去的故事,又怕被人一不小心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