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下来，豆花先憋不住了，跑过来跟她说：“我奶叫我来跟你说，你要实在是喜欢吃我家的豆腐，就不要用黄豆来换了。乡里乡亲的，也不缺你那点子黄豆。豆腐渣我们家有的是，做坏了的堆着都吃不完，以前也不好意思老给你们家豆腐渣。现在瞅着，你们家换回去的整块的豆腐，都被你剁成渣了，忒浪费了。黄豆可是好东西，一泡就发，当粮食吃了涨肚皮顶饿，你别成天祸害家里的粮食。”

豆花说得豆腐渣，指的是做豆腐时没压成型的那些，反正就是一堆堆的烂豆腐，外形跟被崔小丙摧残过的一模一样。

豆花奶奶这是说崔小丙糟蹋东西了，把崔小丙闹了个大红脸，她跟荷珍说：“我不就是想切糕的时候切得好一点嘛，平时也没啥切的，豆腐不贵，就想切着练练手。”

可豆腐和桂花糕不一样啊。

桂花糕再软，也没有豆腐那样子钝刀子落下去都能刮到底的，用豆腐练刀工是没错，但人那是长年累月练就的，你要想速成，用这个法子肯定不成。

荷珍觉得好笑，不过并没有当面笑话她，还给她想了个法子，去李木匠家用小木板子做块模子，模子不需要太大，中间带上几道长豁口，切糕了就往桂花糕上一盖，跟尺子一样摆着，刀横进豁口里面，往下蹭一道杠子出来，切的时候按着留下的杠子按着刀背往下压，保管大小一样。

崔小丙还真去找李木匠照着荷珍的描述做了一个，李木匠手脚快，不到一天就给她做好了。

崔小丙刚用上了一天，晴了好一阵子的天，忽然就下起雨来了。

下雨了就出不了摊了。现在的地全是泥路，下了雨一脚踩下去，能甩一裤管泥，天气也冷，打伞穿蓑衣都不管用，这时候的雨淋多了，还特容易害病。

崔小乙天生有股子狠劲儿，这种情况了，他还想着克服一下。

荷珍也不劝他，就给他分析了一下这形势：“下雨天，还这么冷，路不好走，你就得起得更早。现在没了太阳，往常我们那会儿出去，天刚亮，现在那个时候出去，天还是黑的，你要多早往镇上去？寅时？那你得子时就起来了，就算小丙姐起得来，你叫米婆婆咋办？她年纪大了觉本来就少，看见你们忙活，哪里有不起来的，这样子，整宿都不能睡了。再说了，你去了镇上，这大风大雨的，别人买菜都不一定高兴出来，实在是家里没得吃了，出来买点荤的素的。买一次能熬上好几天，你那摊子摆在那里，谁来买的糕？别淋了雨，反而坏了，到时候自己累得半死还赔钱……”

连卖了六七天了，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这玩意儿又不是大米饭面条包子，顿顿吃都不会厌，趁这个机会也吊吊镇上人的胃口。

好说歹说把崔小乙给按下来了。

雨下下停停，三天没见着太阳，衣服都没晒干。到了后头，荷珍干错卷了铺盖，在炕上铺上了席子，在席子上烘起了衣服。

通州的冬天还挺冷，有炕的人家前几天就烧上炕了，荷珍他们家也不例外，早早就烧起来了。

人人都有炕睡，可苦了装逼的王八小姐了。

王八小姐她睡的是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