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业略微尴尬的看了元神道人一眼,开口说道:“我们忠义会计划去劫烟雨镇南码头的官盐,不过此举并非是不义之举,这一点钱老板可以作证。”
钱德胜点头笑道:“在下乃是烟雨镇盐商钱德胜,没错,天云庄的庄主龙云天这些年勾结盐枭和盐院,贩卖私盐,谋取暴利的账目在我这里,这些年我们烟雨镇大大小小的盐商皆是敢怒不敢言,如今那盐院府衙经年累月不知堆积了多少官盐。”
少年道士不屑道:“说到底不就是人家勾结当官的做大了,不给你们底下的人一口饭吃,现在你就想着报复吗?接着说吧,本道爷这一辈子也有三不做,一是无聊的事不做,二是被人当刀使不做,三是心血来潮想做的也不做。”
钱德胜听言笑容逐渐收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黄兴业叹了一口,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是他们商人之间的事情了,与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无关,可是龙云天还做了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狄先生,请你把他带进来吧。”
狄逢春点了点头,随后走出庙外,带进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发中等身材的年轻乞丐,他眼窝深陷,瘦弱枯槁,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
黄兴业说道:“狄先生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誉满江湖,他的为人品行,我黄某愿拿项上人头做担保,此次他路过烟雨镇,我们忠义会便把守卫这个年轻人的重任交给他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便是昔日大华五将之一的骁骑将军刘忠的孙子刘兆,龙云天为了雪中枪,屠戮忠良之后,杀了刘兆全家。”
少年道士一语中的问道:“那段往事我也算有所耳闻了,那雪中枪不是飞龙将军薛田的兵器吗?怎么跑到骁骑将军刘忠那里了?”
黄兴业恨声道:“我知道!我当年是刘忠将军手下龙刀营的统领,薛田那个老匹夫当年假意赠枪,让刘忠将军放下戒备领兵去打戎狄,又暗中捏造证据,陷将军于不义,最后将军凯旋而归却被赐毒酒,含恨而终。当今皇帝还算是念及将军昔日苦功,并没有将薛田捏造的罪名和将军死去的消息公布天下,只有我等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这件事。随后,这枪自然也就到了刘家了。”
少年道士摇头嘀咕道:“你们这些人当真是蠢到家了,先是击退越族,然后又平了戎狄之乱,这就已经该死了,你们看到的都是皇帝想让你们看到的,薛田顶多也就是个背黑锅的。”
不过他就是小声嘀咕,并没有让人听见,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的蠢人不管是怎么点化也是点化不了的,就像他那个学《清玄洞经》学了五六年都只能略窥门径的老师弟一样,还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他当初可是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整本书学完了。这世间在他眼里看来实在太过无聊了,越是蠢的人越喜欢故弄玄虚,越是明白的人就越喜欢装蠢。
盐商收集证据,他们劫官盐,大华明宗即位就没发生过一件官盐被劫案,每年国库三分一的收入都来自官盐。他们的目的,一目了然,若是真的成功的话,估计龙云天也就要玩完儿了。
少年道士叹了一口气,大言不惭道:“好了,接下来的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全部清楚了。师弟,没坑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决定了,毕竟你也算是个大人了,要慢慢学会独立思考,不能什么事都问我的意见。”
元神道人睁开了双眼,无比幽怨地看了少年道士一眼,直把他看的头皮发麻,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既是五将后人,与贫道也算是略有渊源,他的事,贫道不能坐视不理,此间事了,你就随贫道回天道山吧。”
刘兆眼中无光,不为所动,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狄逢春见状笑道:“刘公子,元神道长这话就是愿意收你为徒了,快快跪下给师傅磕头吧。”
刘兆丐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我不想拜师,只求大仇得报。”
他此刻就像是一块了无生气的木头,只有名为仇恨的东西才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他的嘴唇微微嚅动着,瘦弱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片刻后才瞪着眼眶,一片通红,壮若疯癫的咬牙切齿道:“我要把龙云天那个狗贼碎尸万段,饮血吃肉!除了他的命以外,我什么都不想要!”
少年道士叹道:“那你有想过报了仇以后吗?只要继续活下去,你总会与人结怨,难不成一辈子都要这个老头儿替你出头?”
刘兆怒道:“你少废话!不办事就快走,没人拦着你!”
听到这话,元神道人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下,能让他这个年轻的师兄吃瘪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狄逢春连忙拉住了刘兆,示意他少说两句。
少年道士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才懒得理这种人,就像狗一样,他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反咬回去?
黄兴业见气氛逐渐沉闷下去了,站起身来说道:“老夫拟定今晚丑时行事,各大堂的堂主今日必须和我一同坐在这里,吃喝有人送来。底下也已经安排妥当,至于两位道长,由狄先生带领,届时他会告你诉你们该怎么做的。”
少年道士听言眼前一抹亮色闪过,果然是人老成精,这老头儿还不算太傻。
“我就不去了,这种小事儿交给我师弟一个人就能摆平了,你还是快点按照约定把书拿出来吧。”
少年道士玩世不恭的摇着腿说道。
黄兴业思忖了一阵,原本这事儿就是只想请元神道人压阵,这样也无伤大雅。于是便开口说道:“书我等下派人送来,那劳烦道长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待到事情结束吧。”
少年道士点头道:“无所谓,有书看就行。”
刘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少年道士的推脱在他眼里无异于毫无本事,说白了就是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安排完毕之后黄兴业又回坐了下去,眼中带着一丝忧虑,望着庙外的细雨纷纷。
两天没回家,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和那个傻小子怎么样了,以那个傻小子的性格,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可惜忠义会能用的人手现在都派出去了,他无法分人去打探家里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