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落甲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了天云庄底下,眼前是上庄的长路,细雨纷纷,他的身上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湿透。
大腿内侧因为一晚的劳作和方才的奔跑微微的抽痛着,只要一停下来就会不停地打摆子,他已经累的受不了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停。
他踏着白玉石板,一步一步的往上迈去,每抬一脚都极为痛苦,就这样浑浑噩噩差不多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接近到达一处空旷的平台,眼前是木石搭建的大殿,整体灰白,气势雄伟,后面则是龙云庄的小院楼阁。
他在此处低着头喘息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病态的滚烫,烧的厉害。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大殿的侧方一个贼眉鼠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家丁打扮的人正鬼鬼祟祟的望着这里,随后掉头离去。
厢房内,龙熙泽趴在床上,床前还有一个悬挂起来的小秋枕,他绑着厚重纱带的右手正搭在上面。
一个身着华裳,烟柳眉的玉面美人正将剥好皮的葡萄递入他的嘴里,他的左手还在美人臀下不断地作弄着,那玉面美人娇喘吁吁,面泛桃红道:“你看你,伤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龙熙泽邪笑道:“有美作伴,就算异首花丛亦不失为一件坏事。”
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前日他重伤之下,依然要人要把他抬到了烟雨湖,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赴佳人约这件事更重要了,甚至断臂之仇都可以抛之脑后,只可惜他痴痴地等了一天,直把湖水都望干了还是看不见那位薛姓美人,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那龙熙泽的头上肯定悬着无数把。
玉面美人打趣笑道:“我算什么‘美’,我看你是在惦记别的女人吧。”
龙熙泽无比深情道:“雪儿,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清楚我对你的真心吗?这庄内虽有十几位少夫人,但我伤重时日,有哪一日不是叫你陪着我的,我对她们那都是玩玩儿,只有对你,我才是真心的!”
在侧身拿葡萄的那一霎那,玉面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转过头,又是笑颜如花,像是被心上人夸奖一样喜悦。
龙熙泽的右手虽然断了,但索性庄内还有名医为他接骨,上了药之后再过几个月就能恢复自如了。
正当两人情意浓浓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龙熙泽颇为不耐的问道:“谁啊?”
“少公子,是我,王四。”
龙熙泽怒道:“你小子是不是挨得打还不够多,还想再挨几下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公子饶命,小的来是想向公子说一个好消息的。”
龙熙泽眼睛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悦之色,对身旁的玉面美人说道:“雪儿,你先出去吧,我有正事要处理。”
玉面美人乖巧的点了点头,打开了房门。
房外的王四正低头哈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玉面美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脸上也挂着讥讽的笑意,笑道:“这雨看来又要下一天了,这天气还真是凉快。”
王四头也不抬的说道:“少夫人说的是。”
玉面美人抬眼道:“王四,这些年你可帮了少爷不少忙啊,这庄内十几个少夫人,有哪一个不是你这双眼睛瞧出来的,你可得好好守着自己的这双眼睛,别哪一天给弄瞎了。”
说完这话后玉面美人便飘然离去,王四脸上颇有不屑,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随后走进了厢房。
龙熙泽一看见王四便急切的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位薛姓美人有了消息?”
王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但是…”
龙熙泽一听脸上的欣喜之色便荡然无存,怒火冲天道:“不是你个狗奴才来找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你一条狗命,要不是你小子眼色好,当日畏畏缩缩不肯上前的罪过早就够你死一万次了!”
王四连忙跪在地上哭喊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要说的正是当日伤了少爷的那个小子。”
龙熙泽脸色阴沉,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王四连忙说道:“那小子闯入山庄了,已到门前大殿。”
龙熙泽听言咬牙切齿的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屁股上的伤让他无法行事,艰难匍匐起来的身子也啪的一声撞到了床板上,挂在秋枕上的右手也摇晃了一下。
“啊!不要管我!”
龙熙泽痛叫出声,王四欲上前却被他喝住,他阴狠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马上叫人打断那小子的两条腿,我随后就到!重重有赏!”
吴落甲低着头歇息了一盏茶的功夫,感觉腿上不是那么疼的时候,再次抬起头来,准备进入内殿,他此番主要是来要人的,当然也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武道修为只能算得上中品,对付百十个普通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因为身体乏累,战力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折上一些。若是碰到了同样品级的高手,他此刻绝非敌手。
他刚抬起头就看见了四周的青灰色的衣服混合着棍棒,是天云庄的家丁,足足有五十来人,与那日闯入小院的打扮一样。
吴落甲眼皮耸拉着,冷声道:“绿鸢姑娘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
王四奸笑道:“这里只有庄夫人和少夫人,没有姑娘,你怕不是疯了吧,竟然敢闯天云庄,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四此人睚眦必报,不过才几天,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黑小子的模样,当日那个神秘老头虽然留下了话,让少庄主不去找他的麻烦,但如今他送上门来了,那他们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王四高呼道:“少庄主有令,打断这小子两条腿!重重有赏!兄弟们上。”
众家丁纷纷扬起手中的棍棒,跃跃欲试。
吴落甲忽然抬手说道:“慢着!”
王四可不急于一时,看这小子嘴唇泛白,头重脚轻的样子肯定是伤了或者病了,拖下去对他们也只是有利无害,于是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