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斥责下来,县令只得练练低头称是,他这种人自然是感受不到这位钦差大人的勤政爱民之心的。
再看那头的乌合之众,一看到官兵来了全都一哄而散,各自逃跑,饶是想抓也抓不住,熟练的像是惯犯。
钦差大人原本黝黑的脸变得更黑了,甚至还有一些阴沉,他隐约猜到了,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再看这些尸位素餐,阳奉阴违,丝毫提不起干劲的官员,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趟差并不好办,不过好在这次带了人来。
县令试探性的问道:“大人,钱府外面的人已经散了,您看…”
许辅国冷笑道:“我看?看你手下的这些衙役只顾着长肉,连个人都追不上?罢了,任由他们去吧,眼下当务之急是去盐院那里,尽量多保下一些库银。”
县令闻言大喜道:“大人所言极是!”
要想查下去,免不了这些人的帮助,因此许辅国明面上默许了库银丢失,安抚了众人的心。他现在甚至有理由怀疑他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这些人安排给他的一场戏,不过若是人人知情的话倒也说不过去,因为没人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为今之计,是要抓出那条大鱼。
许辅国望了一眼钱府,随后便漫不经心的瞥过眼去。
烟雨镇是富庶之地,却也乞丐遍地,这些终日以乞讨为生的人自行组建了一个民间组织,名为忠义会,关于这些民间组织,大华律上只有寥寥数语,聚众斗殴者征徭役,聚众造反者处斩,因此算是默许了这些民间帮会的存在,忌讳之处是当年太祖皇帝也是一个民间帮会的头头,不好赶尽杀绝。
况且量这一群乌合之众发展下去,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没人造反,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非生计所迫,谁又愿意当乞丐,这块地方的确满是肥水,但这肥水却也只是在奸商贪官身上,百姓,永远都是受苦受累,为一口饭疲于奔命的。
他对烟雨镇的一切都太过熟悉,却也有些陌生,因为早些年,这地方虽有乞丐,却也没这么多。
待众人终于到了盐院时,许辅国看见眼前惨状,差点气的眼前发黑,昏过去。
偌大的官府,只剩下残砖片瓦,烧毁的大梁,乌黑的瓦砾,还有屹立在墙顶上的昏鸦。
这儿哪是办公的地方,分别就是一处被废弃的院子。
牌匾倒在门前,被碎石压在地上,早已是碎烂的不堪入目。
“这里面办公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呢?他们去哪儿了?还有你口中的匪患呢?”
县令哭嚎道:“大人,盐台已然殉职,院中管事在一夜之间悉数被贼匪杀光,卑职也是拼了命才抢回他们的尸首,现已安葬了。至于那匪患…卑职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啊!”
许辅国颤抖着指着废墟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太平盛世之下焉有这副惨状?他忆起一路上的大小官员,上至盘龙府府台,下至太守,无一不是假令辞色,声称烟雨镇无事,如今看来,这哪里是无事,分明是掩耳盗铃,掩目而捕燕雀。
况且他们口中的匪患却是倒现在都没有看到,上表的账目上写着这里可是屯了两千万两纹银,两千万两啊!这可是大华一年国库赋税的一小半,如今难道还能指望刨开废墟看见银子吗?
许辅国怒斥道:“你先前为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