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报道:“将军!敌情!”
原本漆黑的河面中隐隐约约的闪烁着火光,那一处本是没有官船的,呈一字排开,远远望去,似乎来势浩荡。
薛破越当即立断,沉吟道:“我看到了,他们马上要变阵了,令先头船阵拉开一个口子,放它们进来,准备套马绳,专拉船阵居中两侧的人。”
一字阵在水战中并非冲阵类型的船阵,往往在临近敌阵时会变阵呈锥形。
若不是烟雨镇空气潮湿,薛破越倒真想在箭上涂抹火油,把这大江变成火盆子给他们洗一下澡。
他有二十艘官船,五百民官兵,其中有三百都是他带过来的黑甲兵,如今所想,并非如何取胜,而是如何将这些人尽数缉拿。
水上飞见官兵让开了一个口子,还道这些酒囊饭袋识相,不敢拦他的路,变阵后依旧没有停下船速,只要冲破这个防阵,再往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水上飞狞笑着大喊道:“兄弟们,官兵怂了!拿好刀,随我冲出去!”
待到敌船迫近时薛破越才看清他们的阵型,略微有些诧异,干净利落,没有一艘船有拖泥带水的迹象,而且船速把握的竟然比他们的船还要好。若不是他们只需要防守,真的拉开阵仗在阵型上比一场,还真是略逊一筹。
每船约莫七人,十五艘船,共计百人,薛破越手下的人是他们五倍之多。
不过陈龙豹曾对他说过—善领兵者大多骄纵,堪当大用者大多谦逊。
薛破越吃过一次亏,自那以后便再也不会小觑自己的任何对手。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敌军悉数入阵,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匪徒落水,锥字型船阵的破绽在两侧,只要断其首尾,分而剿之便能大获全胜。
“令先头船阵迂回敌后,将口子堵住,我要亲自会会他们的头领!”
薛破越扭转了一下手中的长枪,神色冰冷,他已经看到了先头的那艘船上的独眼大汉,那人武艺不俗,正与官兵们厮杀在一起,已经连斩了两个黑甲兵,手中长刀门路颇有军中大刀营的路数,想必就是这些人的头领了。
水上飞如今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次的官兵居然和以往的截然不同,这些身穿黑甲的士兵到底是哪里来的,他的手下在这些人面前就跟待宰的猪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他交手了两个,使尽了浑身解数,若不是身上带着石灰粉,玩了几下阴的,没准今天命就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了。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只见约莫三丈外的船上跳出了一个手拿长枪的人。
“老子今儿个是见鬼了吗?”
三丈!那可是三丈啊!水上飞剩下的那个眼睛差点楞出了神,那个人就像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一样从三丈外的船飞到了自己的船上,而且那个人还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就这样从三丈外的船上跳过来了?
薛破越手中的长枪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冷光,宛若一尊杀神。
水上飞手中的刀在止不住的摇晃着,双腿也忍不住抖了起来,他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跟这样不是人的人打,怎么打得过?不过富贵险中求,他已经不止一次落到这般必死之境了,还不是活过来了?
水上飞怒吼着,给自己提气,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刀,面色狰狞,亡命之徒,恐怖如斯。
枪似月弧,薛破越凭肩一刺,没有丝毫犹豫,船下泛起淡淡涟漪。
枪尖沾染了点滴殷红,一寸长,一寸险。
水上飞瞪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血肉被刺穿的疼痛感阵阵袭来。
“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薛破越的枪下很少有活人,也很少杀无名之辈。
快,方才那一枪实在是太快了,水上飞原本想躲过这一刺,却连他提枪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刺中。
终于,手中的长刀无声的落地了,他没必要和一个注定赢不了的人拼命。
钱府后门。
死寂一片,门前只有被雨水打湿后难走的泥泞小道。
一顶轿子停在了后门处。
放下轿子后,抬轿的人上前去敲门。
敲了许久的门之后终于有人在门的那头问道:“来者何人?”
轿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面目探了出来,他沉吟道:“叫他禀告他家老爷,就说书友来访!”
没过多久,后门就被打开了。
许辅国出轿门,带着四个随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