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说这话时,花木兰带着几分探寻。
铠抬眼,望进了这一双曾让他沉沦过无数次的美眸之中,这一次却不是尽力掩藏的爱慕,而是迷茫。
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好似在问她,他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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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心神恍惚,根本就无法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今早用膳的时候,他也全程都在出神。
出神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脑内一片空白,说得更准确一点,不叫出神,应该叫发呆。
就连现在,在练武的时候,他都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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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并不是一个没有自控力的人,相反,他的自控力非常强,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他无法控制自己了呢。
无法控制的,精神分散,思绪飘忽。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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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到这儿吧,我看铠不在状态,大家先休息一下,下一轮我们下午再练吧。现在大家自己练自己的。”花木兰突然高声对大家说道。
“咦?”百里玄策好奇的看着铠,而一旁的苏烈目光如炬,威严而深沉,带着压抑的审视气息。
铠却是很自动的把这三个人的目光都屏蔽掉了。
他一言不发,转身朝着城墙的方向走去,花木兰见他不同于往常,心下生惑,便追随着去了。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阿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等木兰姐回来了问问她。”
……
铠站在城墙前,遥望着白雪雾霭,连不远处的地方都看不真切。
“今天的守卫,是我。”铠刚站住脚步不久,身后就传来了队长不容置疑的声音。
铠转身行礼,“是的,但最近,那幽灵在长城周围徘徊,我怕你与之交起手来,会……”说到这,铠的声音渐弱,后面的话,他不说,她也懂。
“幽灵实力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因此不能掉以轻心,我请求队长从即日起,给守卫的人数增派一名人手,如此,便有个照应,也安全不少。”铠继续说道。
“所以……你不在状态的原因就是在忧心这事?”
铠的眼底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他的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
花木兰走近城墙,双手搭在上面,长叹一声:“唉啊……是啊,确实棘手。”
她喃喃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呢……想杀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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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皑皑的白雪像云雾低垂在丛树的绿线上,像沙滩上欲来云雨的阴影。
此刻铠的内心世界已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队长到底是怎么看高长恭的。但她最近的表现都很奇怪,像是丢了魂魄,更像是……她的脑子里全是高长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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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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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转眼已经到了晚上,夜幕低垂,月清如水。
铠抬眼,在夜空中扫视了一会,开口道:“今夜月色真美。”
花木兰也抬头看了看夜空,黑云万里,不见星月。
“今夜……乌云蔽月,嗯,确有朦胧美。”她一脸玩味的看着尴尬得睫羽都在颤抖的铠说道。
“额……”铠一时语塞,不知言何适宜,突然脑子一转,说道:“天冷,我去给你倒盏热茶。”
花木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笑的看着铠:“你不是吧,守个夜你还怕我冻着?”
铠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明明就只是觉得很尴尬,想要先避一避,沏茶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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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似乎是看穿了铠的小心思,随意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铠的表情终于回归正常,嗯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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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铠离开后,花木兰有些无聊的说道:“欸,幽灵,高长恭,你躲着做什么,有本事出来让我一剑杀了你,也省得我们天天操丨你的心。”明明她只是在说抱怨的话,余光却看见身旁浮现一个人影。
花木兰瞬间抽出轻剑,向那人斩去,只见他鬼魅般的化作紫色残影闪了闪,她的剑落空了。
“花将军,刚见面就这么刺激……不过可惜了,速度还是有些慢。”高长恭现形,狭长媚人的眼睛看着花木兰,充斥着笑意。
那是对对手的欣赏。
……
花木兰不知道这高长恭是怎么想的,对着敌人都能这么慵懒,甚至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到底是无谓的愚蠢,还是在藏拙?
“呵,多说无益,既然你踏入了长城,就休怪我不客气!”花木兰并不想和他纠缠太久,说着,又向他出了剑。
花木兰的锋刃距离他的咽喉近在咫尺时,不知后者用了什么手段,身形瞬闪,致使她又刺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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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高长恭赫然出现在她身后,并用指尖划过她的发丝,略带几分挑逗的意味道:“花将军,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了,你太慢——”
高长恭话音未落,就猝不及防的接下了花木兰一计回旋踢,正中他手臂。
“额啊!”高长恭闷哼一声,受力倒在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他捂着剧痛的右臂,噬骨的疼痛宛如浪潮般,一波一波的推进,一阵一阵的,让他感到钝痛。
他悻悻的看着花木兰,有些咬牙切齿:“花将军……你这是在逼我对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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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毫无动容,冷冷的看着他:“求之不得。”
高长恭点了点头,挂起了一抹笑容:“好。”
话音刚落,就举着拳刃向花木兰刺去,花木兰侧身躲过一击,举起轻剑,高高落下,想要刺穿他的躯体,而他调整好位置,迅速用拳刃抵挡。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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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两人又激战了多少个回合,铠回来的时候,看到这般场景,急忙把手中那杯茶一口饮尽,将杯子随手丢在身后,便扎身参战。
突然来的一个人让战斗失去了平衡,很快高长恭就处于劣势,现在的他无法发起攻势,只能闪躲。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跑啊,但是这两个人练手打得十分密切,一点空隙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脱身。
这两人的默契程度令人咂舌,他们合作起来,战斗力并不止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所以现在,高长恭表面看上去是一打二,实则跟一打三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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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高长恭就因为耗尽了力气而半跪在地上,他喘着粗气,不甘的看着花木兰跟铠。
“你逃不掉了。”花木兰淡淡道。
“此人诡诈,断不能留,应就地杀之。”铠的语气向外散发着逼人的寒气,第一次那么的不容置疑。
高长恭此刻全身瘫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反抗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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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不是遇到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而是自己像一只软脚虾一样,根本就没有与之一战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