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说话的当下,拔腿往内而行,傅云泽和齐铭见状也紧随其后。
徐峰本垂头自想事情,见齐大人如此,一怔之下,急忙起身随着三人冲向内堂。
然而人还未进内室,就听见一声尖利惨叫,正是吴晓峰的声音。
顾瑾言一马当先,不由分说,抬脚便踢开了眼前的门。
门开风动,衣袂乱飞,乱雨狂风瞬间涌入,四人站在门口,将里头情形看了个正着,也同时寒透身心。
顾瑾言望着眼前那直挺挺倒在地上的尸首——粉色镶领外褂,素白绫子裙,最可怖的是颈部以上的头颅不翼而飞,只有鲜血喷涌满地,如一片血海。
傅云泽只看一眼,忙转头看向顾瑾言,果见她脸色如雪,二话不说上前紧紧搀扶住,又令她转开头去。
徐峰一动不动地呆站门口,死死地盯着眼前场景,神魂两失,宛若泥塑冰雕。
齐铭高喊一声,县衙的捕快们闻声纷纷赶来,见此情形,都吓得连连倒退。
有胆大的想要进内查看究竟,却听徐峰哑声道:“都滚出去!”
齐铭回头看了徐峰一眼,道:“大家分头搜寻,凶手只怕还在这宅子里,两人一组,仔细地搜!”
众捕快闻言,纷纷行动起来。
顾瑾言急急地喘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大人,还是叫仵作来,入内详查…”说罢,看向徐峰,“徐捕头,捉拿凶手要紧。”
徐峰却道:“我不想拿什么凶手了。”
齐铭厉声道:“徐捕头!”
徐峰慢慢抬起头,却并不回身:“你们搜完了就走吧,只是晓峰的尸首谁也不能动,他的后事我会料理。那凶手如果还想对我下手,那就让他来好了。”声音里竟是一片漠然。
齐铭皱眉:“徐捕头,不要糊涂行事!”
徐峰笑道:“我可不就是在糊涂行事么?先前我还疑心晓峰,没想到…”
原来先前徐峰守在吴府外时,望着那淫雨绵绵,心底竟浮现一个又一个昔日的影子。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众人虽然也常口角不合,但那件事之后,却仿佛冰层断裂。
虽然每个人都像是把当年的事忘记了,但偏每个人心底都很清楚,有些事是永远无法遗忘的。
只是想不到该来的终究来了,凶手仿佛是故意折磨他们,一个一个,有条不紊地杀过来。
徐峰的耳畔仿佛又听见女孩子的笑声,哼着小曲的声音,以及那凄厉的“哥哥救我”。
神智莫名地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他不顾捕快们的阻拦,撑着伞穿过雨幕,进了吴府。
其实徐峰有日子没跟吴晓峰见面儿了,几年前倒还常来吴府做客,但是自那件事后,就彼此疏远,他也绝少踏足吴府。
先前因为洪志博之事前来,才发现印象中的吴府早就面目全非,不再似少年印象里的葱茏雅致,反透出一股暮气沉沉的死静之意。
当时他还以为心情不佳而生出的错觉,但是今日重来,这种感觉更重了。
他一路进了内堂,除了在门口遇见的老仆外,竟再也不曾遇见一个下人。
偌大的吴府,似乎所有人都神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