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车为墙,背水列阵?”
秦越重重一擂御案,怒吼声几近咆啸:“我军胜机在望,用的着死拼?”
因着路程,秦越知道这消息已是深夜,只知部署方略,却不知张建雄部胜负如何,秦越急火攻心,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施廷敬劝道:“陛下,路远,我们不知那边的具体情况,但看其战报说明,分明是有持无恐的样子,想来还是有较大胜率的。”
秦越沮丧的摇摇头:“你不是不知道那一路的情况,阴差阳错的,把好战分子全集到那一路去了,虎子、石鹤云、李儋珪、铁战、武继烈,还有个恨不得明天就打进汴梁城的史成,都是……唉,却不知向帅这边又作了什么样的调整。”
“再有一个时辰,天光就要亮了,向训的战术安排也差不多就出来了,陛下稍安勿燥……”
秦越希望向训有稳妥的补救之计,哪知向训却在实施火上浇油法。
得知南岸张建雄部的部署后,其在沙盘前静坐到天色微明,然后便下令:令杨业率五千精锐过河,火速向长安城逼近,给出的交待是“只管向前,后路有某。”
同时中军移营,向训亲自替过杨业原来的担子。
消息传到宋军大营,韩重赟暴一句粗口,立马擂起聚将鼓,军议的结果是依样画葫芦,从咸阳出兵五千截击杨业,同时令田重进与李处耘开始进攻敌赵文亮部,全力歼敌。
赵文亮一看敌两路大军来夹攻,立马后撤五里,恰好王山部与黑柯部包抄过来,如此一变,就成了五万大军拧在一起厮杀,双方皆奋短兵之勇。
震天介的喊杀声中,向训与韩重赟一西一东,各在本阵坐着,耐心的比着性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南岸的动静,北岸大战倏的暴发。
……
晨光大亮时,始作俑者张建雄部也迎来了第二场大厮杀。
昨天的战事,以李儋珪出动为开始,又以甲寅部出动为结束,李儋珪出动的三千骑兵,回来不足两千,但却在兜圈游斗中倏的奋起,在被敌骑撵着追杀,相距不到三百步的距离下,还敢变招,将宋军细柳营方面开来的步兵援军给拦腰截断,一冲而过后,后面追着的宋骑反被友军的乱阵给阻了势。
这边继续游斗,本阵却受到了敌步骑合兵近三万大军的进攻,弩矢呼啸、火罐凌空,闷雷声此起彼伏,火光中人仰马翻。
这是场生产力的比拼,与勇气和武勇无关,弩矢射的比你远,火药罐抛的比你远,威力比你大,一方是厚实的武钢车,一方只能靠大橹防御,宋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的鲜血代价。
敌军攻到第一道战壕时,甲寅的虎骑动了,没有去冲阵,反而向西南而去,看样子是去援助李儋珪部,又象是临阵脱逃,有些莫明其妙。
一刻钟后,远去的如雷蹄声又猛的响起,甲字将旗迎风飘扬,焰火兽一骑当先,整支马队仿若一柄巨大的长槊,狠狠的向宋军本阵帅旗冲去。
两军相遇,勇者胜。
甲寅所部用义无反顾的决心,锐不可挡的勇气,逼的石守信退了一步。
一步足矣。
当石守信摇起令旗,令骑兵围堵甲寅时,这边步兵前进的阵势就有了轻微的乱象,铁战与武继烈斧刀一相交,磕出“咣当”一声巨响,率其部生力军呐喊着反冲锋。
什么叫战机,稍纵即逝的才是最宝贵的战机,当其时,甲寅所部正打横穿阵,宋军骑兵正兜转马头包抄,两熊罴以势不可挡之威冲出时,正是敌主将石守信无暇分身时。
宋军前军溃败,石守信不得不鸣金收兵。
今天,休息了一夜的宋兵再次卷土重来,自张建雄以下,不论是李儋珪甲寅,还是史成铁战,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是非同寻常的一战,因为敌军那沉重的脚步声中都透着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