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瞧阿荣时,见他仍有挣扎之势,又冷笑道,“今日若非寻到此处,还不知他的手上还沾了这么多条人命。所谓得了什么疯魔病,不过是杀人的毛病罢了。装的可怜。”
傅鸿禧闻言不可置否,如今二人处理不得这些尸骨,只得又挖土细细盖上,沉声道,“除了阿荣,此处更有旁处蹊跷。连方才那个劈柴的老爷子也未必有几句实言。宋兄不觉得,此处庄子里隐瞒了很多秘闻么?”
垂眸思忖一瞬,宋如诲长吁一口气,“委实如此,单是隐瞒阿荣一事便已蹊跷,既是没有过路之人报官人口失踪,那这些丧命之人又是哪里来的,十之八九是庄子里的百姓。你我如今只得先将阿荣带回去,上报给赵大人后携令过来,方可一一查验。至于他,”
略凝了凝神,忽然又道,“寻个大夫诊治,说不准他那个‘疯魔病’并无大碍,还能交代出一些东西。”
傅鸿禧颔首默然。他如今已不属衙门的人,再往下便不是他可随意插手的了。将这尸身草草掩盖,陪着宋如诲将阿荣绑回京城,余下之事只由宋如诲一人做便可。
赵府尹听闻此事后亦大惊,当即派官差仵作一同去那山林后查验,等见尸身如此后险些气白了头。再沿着先前所寻到的老叟去山庄查验,竟未曾发觉有半点异处,只是村子里皆传阿荣是为妻女报仇之闻,将一切的罪责尽数推于一个疯子身上。
可阿荣虽疯,自入牢狱后每日由大夫诊治,竟是查出他疯魔并非伤心过度,自身所致,反是长年累月地被人下药、如今身子里尽数受药石侵蚀,方至如此。当下虽不能与他言,却又成了另一桩案子,只得将他收押于牢狱中,不可轻易动之。此事成半分谜团,亦成了狱差值班时茶余饭后的笑谈。却不料每逢这阿荣清醒时,听闻狱差谈及此事后皆神色大变、长啸不止。
仿佛他能听懂众人所言,自证清白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认自己滥杀无辜之言。应当日傅鸿禧之言,这阿荣三分疯五分傻,终还是有几分是故意为之。
只是那处庄子已由宋如诲盯上,不必值班时便时常往那一处过去,暗中查验,却毫无进展。
这世间无不透风的墙,所谓的秘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流出府衙大门,往城中各处流去。百姓们走街串巷、酒足饭饱后谈起时也只当是个笑言,到最后经讲书人三番润色过后,竟是传的比戏本子更添玄意,甚有此为当世生啖人肉之怪谈,叫人唏嘘过久。
只是传入有些人耳中,却如石子坠入一汪盈盈春水中,这涟漪虽只一瞬便淡去,看似波澜无惊是池底却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
那醉仙楼看似风光无限,金玉满堂,层层珠帘屏风后,亦不知掩了多少腌臜心思,刀剑无影,只轻巧如云的字眼便可伤人,叫那做差事不当之人,险要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