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自是叫薛绛姝不曾清楚的。当日回去后她虽问起结案之事,宋如诲也只告诉她那凶犯已落法,叫她安心。府外的传言过于血腥,自是未曾传入薛府半分,叫她未曾听闻忧心。
她便也只当是寻常的人命案子,偶尔抄经书时想起宋家殒命了个下人,不由得轻叹,再便算作过往之事,不再提起。
在家中得闲,今年冬日里又甚少落雪,正适合出去走动。恰逢五公主生辰,约她一同出去顽乐,便邀了素日顽得好的清岑与枕寒几人一同往经京中闲逛,再便是去那醉仙楼中用膳。
因去接清岑时还可顺路瞧瞧蕴欢的模样,见她如今面色尚好,似乎因腹部显怀,连带着身上也胖了些,看着面色也红润。她这才顺顺当当地安下心,与清岑赶去醉仙楼时,虽已过了晌午最热闹的时候,楼内却仍是高朋满座,楼外侯者项背相望、排如长龙,竟是比春秋应试揭榜时还要热闹些。
看的清岑只觉得眼直,好容易挤进了酒楼,腾出清闲地儿时,方才撩开头上的帏帽,轻叹道,“与你说话时也不怕你笑我见识短,我是真真儿未曾见过哪一处酒楼竟是如此热闹。虽说来时便知京城中歌舞升平,自要比南平郡热闹。可是这酒楼,满城也不是只有这一处,却仿佛是万人空巷,有些头脸的人物尽数往这儿来。如今可是过了正经用午膳的时候倘若你我再早些,我只怕是没处踏门了。”
薛绛姝含笑,与她携手道,“我与你是一样的,初来时也是唬破了胆子,当此处有什么新奇之处。只是名声好,酒菜更好,引众人来此高谈阔论,便一日复一日地撑起来。这便是掌柜的做生意的精妙之处,换做旁人,未必有此等财运。”
“我想着也是如此。”清岑温婉应着,二人说说笑笑,携手往楼上雅间儿走。却才登上一半的长梯,忽有一人疾步下来,似乎是未曾留意脚下的台阶,过拐角时忽然侧身往她两个这一处撞过来,险要刮上清岑。
薛绛姝手疾眼快地将清岑揽至另一侧,方才堪堪躲避。那人这才缓过神,见是薛绛姝后明显一愣神,旋即忙抱拳赔罪,往旁处过去。
看他衣着打扮的利索,大有打手干将之嫌,她不免得蹙了蹙眉,凝神一瞬只做未见,与清岑言笑晏晏继续往上走。
这一瞬自是落入旁人眼中,当即回了雅间报信儿,将方才的架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却未曾见屏风后的正主有半分异处。
停顿良久,他正自恼方才未免多嘴多舌,大抵要惹主子恼怒。却听那人反问道,“离珠县君……与谁一同过来的?”
这随从闻言微怔,旋即缓过神来,摇头道,“是与另一位女子一同来的,那人属下不知。”
屏风后的那人似乎吟叹一声,便再无动静。那属下不懂其意,转了转眼珠儿,趁着如今雅间儿内再无旁人,遂大着胆子问道,“殿下今日……可需属下去请离珠县君过来?”
男子抬眼,透过绣“珠翠兰馨”纹样儿的屏风锦帛隐隐约约地看下属满面试探与邀功之意,不由得轻嗤,长眸微眯时如狡狐猎食一般,只如今满目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