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韫欢心下亦酸,揽过宋氏的手安抚道,“我这只是经次回罢了,母亲年轻时生育我们姐弟四个,若要算遭罪,母亲才是叫人记挂的。我虽晚了十日,却未曾耽搁用膳安枕,过的倒舒坦。想来是他兄妹两个在我腹中吵着谁先降世做长辈,十日才有胜负,叫哥哥赢了。母亲若是疼我,倒不如日后疼您外孙女,谁叫她最小,必定是受了委屈。”
宋氏失笑,替她掖了掖被角,“可定下名字了?”
韫欢摇头,“未曾呢,原先大夫请平安脉时,便疑是双生胎的迹象。我公公那时倒定下‘方’、“舟”二字,取自‘京其深矣,方之舟之’,只当是小子名。前儿生下来知是一子一女,公公婆婆说再令取,如今尚未定下。我瞧着这两字倒极好,‘舟’字也适合女孩儿,便先用做乳名了。”
薛绛姝笑道,“这寓意倒好,方哥儿随他哥哥一般顺‘文’字辈分,舟姐儿独拎出来也是不错。”
韫欢含笑道,“我听着也极好,才先用了。昨日听婆母提了一嘴,说是好容易得了个女孩儿,又是双生胎,这回取名字必要既顾及字辈儿,又要他兄妹皆可。倒是叫公公与大伯与源郎吊了半日书袋子,如今尚未定下呢。”
宋氏闻言欢喜,“这是好事,孩子们有长辈们疼爱,本该如此。这便不必你来操心了,你且先安生养着罢,正巧开春不冷不热的时候,也适合你养身子。”
韫欢笑道,“原我想的也是这个理儿。生浩儿那会子正值得暑日,外头热浪滚入潮,我这屋里头裹着二层衫子,还用不得冰,日日用热汤。如今虽已过六年,可我怀着身子时每逢忆起当年旧事时总觉得昨日才经历过的,再不想受一回罪了。冬日里过于寒冷,亦有不妥之处,还是这时候好。昨日婆婆来时还曾说过呢,叫我趁着这功夫好生歇着,只当是放正月年假了。”
宋氏颔首,恰逢侍书给奉上才炖好的鱼肉粥,宋氏卸下手上的珠翠,挽袖接过。见韫欢抬手,忙叫人按下她,爱怜道,“才过三日,想来你身上还疼着呢。就着母亲的手吃下,一会子到洗礼的时辰,你还得起身呢。”
听的韫欢眼角添红晕,才要答话,侧眸见薛绛姝捧着茶盏吃吃笑着,当即又觉得面上起滚意,抿唇道,“我这年纪还叫母亲喂我用膳,传出去只怕要被人耻笑。还是我自己来罢。”
“是怕旁人瞧着有意思,还是你自己省事享福的好,”宋氏闻言回眸笑嗔,才舀一匙鱼羹送至她嘴畔,“算起来,自打你出嫁后,母亲见你便已是难得,又何时再有机会好生疼你一回。你多用些粥水,将身子好生养好,便是叫母亲安心了。”
此言一出,韫欢当即又红了眼眶,怕母亲再忧心,忙颔首吃下。
侍书在旁瞧着欢喜,忙回眸与薛绛姝暗递了个眼色。薛绛姝忙笑道,“罢了,如今两个孩子可是在那厢呢,我想早些去瞧瞧呢。”
侍书笑道,“全在东厢呢,因夫人说如今外头尚天寒,一会子洗礼也在主院办了,清岑县主正在那头儿瞧着,奴婢这就给抱过来,给夫人与二姑娘瞧瞧。”
【注:‘京其深矣,方之舟之’取自《诗经?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