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忙应声过去,不多时便捧着几幅画卷出来,盈盈笑道,“这是我们姑娘闲暇时作的几幅画,姑娘昨日还念叨着,若是品画除了大公子便是县君您,如今您来了,正好与我们姑娘瞧瞧。”
薛绛姝闻言讶然,又听海棠道,“我们姑娘自幼生在南平郡,入京的这数月里,也只大公子与县君您与姑娘相谈甚欢。您在薛府不常来时,便是大公子……”
“海棠!”她正兴致盎然地续言,忽听清岑在旁冷喝,忙噤声颔首,眉眼间扣缕缕委屈之意。
回眸瞧清岑,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缓声道,“罢了,我与县君说说话。你出去侯着罢。”
海棠连忙起身,退出暖阁。薛绛姝见状,也示意拂冬等人同出去,等暖阁里只她二人时方安抚道,“海棠姑娘又未曾走大逆不道之言,姐姐何必如此恼她。”
一边厢展开画卷笑道,“我瞧瞧姐姐的丹青如何?笔酣墨饱,跌宕多姿。姐姐的手笔当真极好。”
引得清岑失笑,直拿眼嗔她,“你一眼都未曾落上,怎知我画的是什么。愈发会胡诌了。”
“这才更显姐姐的功力好,不必细提。”薛绛姝轻笑,赏了那几幅丹青半晌,指着上头道,“这是你院子里的那处闲亭?”
见清岑颔首,她又瞧另一幅道,“这是京郊湖畔的。”
又翻出一幅,“这是宝华寺的后山。”
“此处应是我那院子里的几株海棠。秋日里姐姐统共没往薛府去过几回,如此也记下了?”
清岑温言,“我自幼不善作画,那时候为免西席先生责罚,我只能日日苦练。什么都画,也就是从那时候养下的病习,瞧见一处佳景便记住练手,这其中便有你院子里的海棠,略有冒犯。”
“这有什么,不过是几株海棠罢了。”薛绛姝赞道,“世人尽数偏爱美景。便换做是我,若是入佳境,也愿在纸上留痕,权当是玩乐了。我瞧姐姐的丹青极好,原是你忒过自谦了。”
她愈看愈喜欢,赞叹时便将手中画幅来回细品,正要还回去,忽走一纸画幅从中掉落,竟是方才未曾发觉之处。
清岑一见那画幅便皱眉,未等开口,薛绛姝已拣起那画幅打量,讶然问道,“这一处亭台楼阁却是我未曾见过的,这是姐姐从南平郡带过来的?”
“是啊,正是南平郡,王府中的风景。”语意未落,清岑却急捉字眼儿,颔首道,“许久之前的了,谁知今日怎掺至这几幅里,倒是叫你见笑了。”
将桌案上的茶点往这边儿推了推,她又笑道,“原先来时带了一幅,只用作思乡时的慰藉罢了。妹妹看旁的罢,这一幅大醇小疵,是我作的最不好的一幅。妹妹别笑我。”
“我倒觉得这一幅极好,终是姐姐自谦过头了。”抬眼见清岑面色微变,薛绛姝心下虽疑惑,还是顺从还她,“既是王府中的风景,姐姐该好生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