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禛闻言一愣,旋即缓过神来,侧身反问道,“这是为何?”
看她面色微顿,他抬手示意如今在殿中侍奉的下人尽数出去,等只余他二人时摞下手中的碗筷,温言问道,“本宫面前,但说无妨。”
张尔珍这才抬眼,慢慢道,“妾身这两日进宫给母后请安,对恒王殿下与温恪公主纠纷一事有所耳闻,想来殿下这两日愁眉不展,以及殿下今日亲自去邕王叔府中做客也是因为此事罢。”
见周昱禛面色不动,停顿一瞬,又缓声道,“妾身虽不知安王殿下方才过来与殿下密谈之事,也素来知道您与安王手足情深。然私以为,若是安王殿下于这时候起意引您去邕王叔府,您还是别去的好。
“虽说邕王叔不涉朝政,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但终究是皇亲国戚,从前也有过贤名。殿下往日里除了年节宫宴上与王叔让过礼,大多时候也是避嫌,东宫与邕王府走的并不近。如今已出了年节开朝,无礼无事的前去拜访,若传入父皇耳中,是否会引人多言。
“况且,父皇如今又正紧盯着恒王府涉及的命案,尚不知此事是否与恒王有关,无论殿下今日去邕王叔府还是何处,若是插手于此案,再传入朝中某些御史耳中,父皇是否会因此疑心此事是与殿下有关?”
见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将自己所言尽数听进去,她抚着小腹略欠身,徐徐浅言,“妾身知道殿下一心为父皇,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情,但此事如何定夺自有父皇做主,若邕王叔府中真有人与恒王有关,安王殿下若先发觉亦可进宫禀告给父皇,何需殿下您亲自动手。
“凭邕王叔的性情,若是他愿意,那此事无论如何都会被公之于众,可他若是不愿,纵有殿下亲临也无济于事。自然,妾身目光短浅,在殿下面前妄言贻笑大方,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你说的本无错,不必拘礼。”看她又要起身,周昱禛忙伸手虚扶住,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胛,“你此言倒提醒了本宫,涉及两国皇亲,父皇本就不愿将此事闹大。若本宫今日真的携礼去邕王叔府,父皇知晓后必定又恼,是本宫想岔了。邕王叔虽不喜朝堂之事,但心如明镜,该如何做他自己清楚,无需本宫多此一举。多亏有你。”
能得此言,张尔珍心中暗喜,忙轻垂眼睑做娇婉之态。又听他道,“你前日不是念叨着有些想念亲眷了么,等用过午膳本宫陪你回颖国公府省亲,你也好拜见双亲、尽尽孝心,就当是陪你顽了。”
她闻言当即一惊。自出嫁后成了太子妃,那颖国公府虽是娘家,她却已不是府中的人。元年时心中虽挂念双亲,可惜她已嫁入皇室,可随意出入宫廷,无召却不可回家取,只能于心底念叨。如今听闻太子提议竟一时忘了谢恩,只直愣愣地盯着太子,半晌未曾回神。
还是周昱禛见状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她这才恍然,忙起身谢道,“妾身是欢喜疯了,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