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闻言微怔,正欲回转时,薛怀峰在旁帮衬道,“家中晚辈多,祖母带每个孙辈都是极为疼爱,只是……如意自己不知上进,对不住您与父亲母亲的厚爱,如今被打发去家庙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祖母年事已高,家中琐事原本不该惊扰祖母,今日折腾半晌想来也该倦了,孙儿护送您回福安堂休憩罢。”
众人抬眼,果然见老太太眉眼间倦色微显。她自己如今心里头堵的慌,自然也不愿多待,只是为人祖母用不好到今日这份儿上更偏心,还是问道,“那二丫头……”
宋氏忙道,“二丫头自有媳妇与玉容照料,她如今已无甚大碍,只需静养,母亲放心。”
“是得静养,该好生养着,”老太太顺势颔首,也不知是吩咐宋氏还是提点薛渝,不经意道,“依我看,若是能请动郑太医,该让他常入府为二丫头请脉,让她在自己房中躺着罢,小佛堂终究苦了些,不宜她养伤。”
薛渝面色微哂,忙颔首低应。虽不言,但众人皆知以他此性便是答应宽待的意思,登时心中各自欢喜,一一应言。
前厅周旋时,敛秋早已起身告辞,回了后院寝房里将此事报给后头的人。温玉容闻言松了口气,回手轻抚塌上人的被稍儿,柔婉道,“一直死睁着眼,就是为了听父亲是如何处置她罢?如今可听着了,该松口气歇下,好生养伤了罢。”
薛绛姝勉强勾唇,本想着强撑着手肘起身,可惜才动便觉心口处痛如刀绞,又有温玉容在旁拦着,只得作罢,“也并非是为了她,只是心口忒疼,睡不着罢了。若是郑太医方才包扎时多给用些麻沸散,想来我如今就能睡个好觉了。”
“难怪母亲常说你有趣,如今真真是口无遮拦。”温玉容无奈,又不敢碰着她哪儿惹她挣破刀口,只抽绢子替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嘴上也忍不住轻斥道,“你也是怕疼的。既是知道自己受不了,方才怎么就如此不精心。这是被发觉的早,倘若祖母的人晚上半步,你今日岂不是要母亲心疼的随你去了?”
她忙摇头,眼下略有愧色,“我已是算好了时辰的,三妹妹去小佛堂寻我时只有飞红一人跟着,那食盒底下又有暗格,我便猜柳絮是去父亲或是祖母的院子里传信我欺辱她主子,与她争执几句,正好祖母过来,这柄刀自然要见血。否则岂非白白浪费了一出好戏?”
“此言何意?”温玉容闻言皱眉,旋即察觉出不妥之处来,转头问敛秋,“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刀到底是使在谁人手中的?”
敛秋起初尚不敢多嘴,抬眼试探薛绛姝,见她颔首,只得乖顺道,“回大少夫人,匕首是使在三姑娘手中,但下手伤了自己的,却是姑娘。”
将佛堂中的两方争执简言,原是薛如意故意出言讥讽,想着借薛绛姝恼极时失手伤她为由,趁机让薛渝与老夫人将她赶出薛府送庄子里避苦,府中府外有她与袁氏母女二人里应外合,将来死死拿捏住薛绛姝,若能将宋氏也一应带下亦是再好不过。